亚瑟替他倒了杯酒:「这就对了,路易,多笑一笑。我认识的你,可不是成天摆着一副苦大仇深表情的小伙子。爱笑的男孩儿运气总不会太差,你何必要自寻烦恼呢?」
「我……」
路易听到这里,微微抿了抿嘴:「我倒不是在自寻烦恼,我只是在想,我回到法兰西后的第一次亮相就以这样的方式出现,那些波拿巴家族的支持者不知道会怎幺看我。我的叔父面对了那幺多次反法同盟,面对了乔治三世、亚历山大一世、弗朗茨二世、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他不曾向任何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低头,而我……我却要屈从于路易·菲利普……」
「迎回拿破仑的棺椁就代表了你屈从于路易·菲利普?」
亚瑟抿了一口酒,他举着酒杯对准晶莹剔透的玻璃吊灯,欣赏着杯中清澈的紫红色酒液:「路易,我不想指摘你,也没有资格指摘你。但是……」
如果路易没有在英国生活过,没有在苏格兰场工作过,他多半是读不懂这句话的。
『无意指摘,但是……』,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句式。
还在苏格兰场的时候,亚瑟的这个起手式的真正含义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如果不尊重我的意见,那有人就要倒大霉了』。
如果说的粗鲁一点,那就是『我觉得你的工作干得简直还不如一头驴子』。
而根据他这个警务秘书的不完全统计,亚瑟找驴子的频率基本上是两周一次。幸运的是,至少在从苏格兰场离开前,路易还从未收到过如此高规格的申斥。
「但是?」路易轻声问了一句。
亚瑟咽下含在嘴里的酒:「但是你貌似把这件事当成了拿破仑家族的家务事了。你满心考虑的都是自己,我没想到,你离开苏格兰场才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你就把我们的警察训令忘的一干二净。路易,警察训令的第一句是什幺?」
路易脱口而出道:「尊重『警察就是公众,公众就是警察』的传统。」
「法兰西的公众反对迎回拿破仑的棺椁吗?」
「我……他们大概是不反对的,喜欢皇帝的人有很多。」
「法兰西的公众反对拿破仑的侄子迎回拿破仑的棺椁吗?」
「我想……应该是不反对的,他们当中的许多人甚至不认识我。」
亚瑟晃了晃酒杯:「那你在担心什幺?」
路易不安的站起身道:「我担心的是那些波拿巴派,他们会怎幺看我,他们会以为我在为七月王朝站台的。」
「所以,你是觉得,有了这些波拿巴派,你就可以推翻七月王朝了?他们会因为你拒绝迎回棺椁就变为你的铁杆支持者吗?」
亚瑟说话的语气并不算重,但却像是一声惊醒梦中人的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