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被厚厚的铁栏杆覆盖,每根铁栏杆都生锈斑驳,但依然牢不可破。窗户狭窄,几乎无法让人从外面窥视到内部的情况,只能透过铁栏杆隐约看到里面的黑暗和阴影。
在监狱的入口处,还可以看到不少荷枪实弹的卫兵,看得出来,自从路易·菲利普遇刺后,不论是监狱的卫兵还是巴黎警察都加强了戒备。这些卫兵不止表情冷峻,而且几乎从不离开他们的岗位,发现路边有行人经过还要警惕的扫上一眼。
但实际上,或许是大伙儿都不愿意沾上监狱的晦气,这条街的人流量并没有多少,也几乎看不见马车。除了亚瑟与维多克乘坐的车辆外,唯一会经过这片空旷石板路的马车便是押送犯人的囚车了。沉重的车轮声和摇晃铁链的叮当声交融在一起,一听就让人明白坐在里面的肯定不是简单人物。
亚瑟与维多克乘坐的马车被夹在一座座囚车的中间排队,乘着等待的间隙,亚瑟点燃烟斗向维多克打听起了那个已经死亡了的伪造犯情报。
「你和马克西·弗朗科斯是怎幺认识的?」
「我?我和他算是老交情了。」
维多克看了眼前方的车辆,一挑眉毛同样点着了烟,悠悠抽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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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时间还早,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悉听尊便。」
维多克咳嗽了一声,将他的早年经历娓娓道来。
「我第一次当警察局专员时,负责管辖巴黎的圣安东尼大街那片地方。这条街上有很多院子、胡同,还有伸向四面八方的死胡同,里面住的大多是些卑鄙之徒,在贫困潦倒与几近饿死的边缘挣扎,巴不得参与个什幺乱子,或者充当抢劫犯或暴力分子的帮凶。
其中一条胡同里住着一个叫让·莫内特的男人,这个家伙多年来受了不少打击,但都挺过来了,且依然精力充沛。他是个鳏夫,与唯一的女儿埃玛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五层。据说他一直从商,渐渐富了起来,可就是舍不得花钱,年复一年地积累,临死前倒能给女儿攒下一大笔钱。
埃玛本来就十分端庄大方,再加上这笔财富,当然不乏求婚者。埃玛想着,凭自己财产继承人的优势,若找不到令其芳心荡漾之人,绝不简单凑合,草草成婚。在六月份的第一个星期天,就在这天,埃玛得到了父亲的一份特别奖赏——她被允许跟朋友一起去看巴黎西南的凡尔赛喷泉,一切费用老爸全包。
这个姑娘高兴坏了,她和朋友们在那里玩的很开心,不过更让她兴奋的是,她在那里结识了一位优雅的绅士。这个绅士,无论什幺人什幺事,他都说得头头是道。这个公爵,那个伯爵,还有其他的巴黎社会名流他都认得出来。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穿着讲究的潮流男士。
快到晚上的时候,他坚持与埃玛小姐同乘出租马车回家,而且一定要自己独付全部费用。此时,他轻轻地按了一下埃玛的手,低声恳请她告诉自己,可能的话,下次到哪儿可以再见到她,并能够有机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虽然之前也有很多人追求过埃玛,但是这姑娘认为这次的感觉与以往不一样。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给这位绅士自己的住址。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岂能告诉如此风流潇洒的绅士自己住在圣安东尼大街这样的地方?
不,不能。但是下周日的晚上,她约好了要在夏日公园与他见面,而且整晚只跟他一个人跳舞。就这样,这姑娘一次又一次地在夏日公园和绅士相会,直到后来她父亲起了疑心。她经常晚上不在家,老头儿认为这种情形很反常,自家姑娘一定是出了什幺状况。
老头儿是爱钱,但他更爱自己的女儿,因为女儿是生活中能够把他的情感连接起来的唯一纽带。过去,他一直都热恋着自己的妻子。可自打妻子死后,女儿埃玛便在他内心填补了这个空位。除了钱以外,这母女俩是他所爱的一切。虽然这个世界极力谴责他的冷酷与贪婪,但反过来,他也极端鄙视这个卑鄙无耻的世界。
因而,对于埃玛的行为,老头儿感到非常难过,就旁敲侧击地询问她近来频繁外出是去了哪。但他得到的回答却是:她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幺反常的。这种答复让老人家不满意,反而证明他的疑心是对的,于是他决定找人监视女儿。
为此,他去求助了一位老朋友。这位老朋友把自己所从事的职业美其名曰『检察官』,但其对手却称之为『暗探』或『密探』。但无论自己或他人如何称呼自己的职业,他本人十分清楚自己是干什幺的。」
亚瑟闻言打趣道:「所以这是巴黎神探的故事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