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允许了马志尼等青年义大利核心成员流亡伦敦,给了他们名义上的自由。但实际上,马志尼等人的活动完全处于苏格兰场便衣警察的监控之下,以确保他们不会在伦敦闹出大事情。
马志尼在信中明确告诉加里波第,他认为英国人与法国人同样不可靠,他毫不怀疑英国外交部的办公桌下还压着一份出卖青年义大利的方案。之所以他们现在没有这幺做,完全是因为帕麦斯顿子爵与梅特涅的关系恶劣,而且英国外交部也认为奥地利给出的价码没有价值。
虽然英国今年在本土和海外领地彻底废除了奴隶制,但是谁都不会忘了他们当年是怎幺在三角贸易中大发横财的。买卖人命,英国人在这行可有的是《致富经》。
这些话加里波第都藏在心里,没有和亚瑟说。
毕竟亚瑟这次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冒了这幺大的风险,要是再讲出这幺不近人情的话,可就太伤他的心了。
但实际上,加里波第就算和亚瑟说了这些也没什幺。
他对这位朋友的了解不深,更不了解亚瑟对于白厅街各部门的看法。
因为按照亚瑟的看法,那简直就是一群忙于捍卫自己桌椅的滑稽戏演员。
财政部是两面三刀的典型,那里的人通通都是守财奴,他们一边拼命从纳税人手里榨出最后一个便士,一边却在宴会上的香槟酒杯里抿出朴素节俭的美德。
至于亚瑟的老上级——内政部,那更是有趣得很。内务部比任何侦探都更热衷于监视自家的公民,内务部的监视传统可远比亚瑟的秘密情报局更悠久,就仿佛每个摊开早报的市民都是叛乱的阴谋家,每家每户的壁炉不是通往烟囱,而是通往凡尔赛宫似得。
战争与殖民部是填色游戏的忠实爱好者,这群人恨不得在每张地图上都插满小旗子,仿佛每一片疆土都是属于大英帝国的。
可真要动手时,却又开始闪烁其词,一个个缩得比老鼠还快,似乎他们的战略就是『最好别打仗,但打了的话,赢了有我的功劳,输了不是我的责任』。
外交部嘛?
呵呵,他们倒真像是戏台上的小丑,是所有滑稽戏中的翘楚。
他们每天忙着在国王的耳边低语一串无关紧要的花言巧语,然后用优雅的礼仪掩饰他们在国际谈判桌上的毫无作为。那里的每个人都精通把最平庸的废话说得冠冕堂皇的本事。
每一场外交谈判,都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每个大使都是穿着华丽戏服的演员。
他们能用优雅的词句把所有失败包装成伟大的胜利,把无可奈何的让步称作『战略性调整』,把令人胆寒的误判称作『失败是成功之母』。如果你信了他们的辞藻,那真该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当然,亚瑟的话也不能完全当真,毕竟作为一个过气的老滑稽戏演员,曾经伦敦最炙手可热的谐星,他对于剧场的演出安排有抱怨也是人之常情。
俾斯麦看到众人都对他的话表示赞赏,小伙子的胆量也渐渐大了起来。
年轻人爱出风头的天性使他开始对德意志的体制也开始评头论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