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瞥了一眼秘书,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你忘了?咱们的休特大尉急需一份押送流放犯前往高加索的任务。」
「那您今天为什幺还劝他小心行事?」
亚瑟淡淡的开口道:「前半段告诉他波列沃伊被捕,这是我的目的。后半段告诫他小心行事,这是出于私人友谊。亨利,你觉得我是坏人吗?我可从不害人,更不会不问缘由的把人送进监狱,不管发生了什幺,一切都是这帮年轻人自己选的。」
他抽了口烟,接道:「我处事公平,既不偏向自由主义,也不会主动与沙皇陛下作对。我只是站在天平的正中央,时而将自己的重量施加在这一边,时而施加在另一边。对赫尔岑,我劝他明哲保身。对俄国政府,我不止没有煽动年轻人,反倒劝他们克制情绪。因此,不论是对赫尔岑先生,还是对俄国政府,我都已仁至义尽。
如果我把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赫尔岑先生的小团体还是选择了冒进,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万幸的是,即便是按最坏情况考虑,我最起码还能叮嘱休特大尉在流放的路上对他们照顾一二。我向来佩服有勇气的人,尤其是年轻人,这是他们应该得到的礼遇。」
布莱克威尔听到这里,只能自叹弗如。
一个猪倌,在25岁就混成了不列颠的正派骑士,从前布莱克威尔一直羡慕亚瑟的好运气,但现在看来,光是有好运气恐怕养不出这幺脏的心。
但是,他的心中还是有个疑惑:「爵士,您为什幺笃定那帮年轻人会冒进吗?」
亚瑟踩在马车的踏板上回头看了他一眼:「亨利,你以为什幺叫做年轻?做事情不计后果就是年轻!当你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人,当你有求于人时,最好告诉一个年轻人,求助于年轻人。除非情非得已,否则绝不求助于中年人,以及永远都不要求助于老年人,由于时日无多导致的缺乏耐心,所以老年人里有不少混帐东西。」
布莱克威尔紧跟着上了马车,紧跟着来了一句:「您是说,您也是其中之一?」
但罕有的,亚瑟这次居然没有反驳,反倒是意味深长的瞧了他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却让布莱克威尔的小心脏蓦地一紧。
虽然他经常和爵士逗闷子,但只要爵士反驳,那大伙儿便可以把这当做玩笑一笑而过。
但如果爵士连反驳都不反驳,那只能说明他当真了。
布莱克威尔赶忙往回找补:「爵士,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是在说我年轻,说我办事不靠谱?」
亚瑟此话一出,布莱克威尔立马从一根筋升级成了两头堵。
他这才万分懊恼的后悔自己为什幺要没事和爵士玩文字游戏,尤其是——他明知道在这方面是玩不过苏格兰场老条子的。
不过好在亚瑟并没有深究他的过错,他只是想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亨利·布莱克威尔,这个年轻人虽然拥有种种缺点,但是这并不影响他长了个聪明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