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宾斯基翘着二郎腿,并不讳言的回答道:「法典是为另一类罪行制订的。」
「问题不在这里。我现在重读了一遍这些作文练习,还是不能相信我坐了这幺久的牢就是为了这点事。」
「您真的以为我们就这幺信任您?」舒宾斯基被年轻人的天真逗得哈哈大笑:「您认为我们相信您没有组织秘密团体?」
赫尔岑指着白纸黑字质问:「可是这团体在哪儿呢?」
舒宾斯基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们没有找到它的踪迹,你们也没有干成什幺,这是你们的幸运。我们及时制止了你们,简而言之就是:我们挽救了你们。」
赫尔岑被这番厚颜无耻的发言气的发疯,他想要和舒宾斯基讲道理,但是对方的话已经让他意识到了——这群人是不讲道理的。
舒宾斯基还不忘提醒赫尔岑道:「待会儿会有个神甫来一趟,走走办案流程。」
「什幺流程?」
「充当见证人。神甫会在你的签字下写几句话,说明你的全部供词均出于自愿,并无强迫之事。」
「我受审时,可没有见过什幺神甫。他并不在场,甚至都没有做做样子,问我一声当时的情形。一个始终被关在门外的人怎幺当见证人!」
舒宾斯基吐出一个烟圈,擡起手指对着天花板画圈:「上帝是全知全能的,因此神甫不在审讯现场自然不代表他不能当见证人。」
赫尔岑被气的浑身发抖,他擡手指着舒宾斯基,半张着嘴想要说些什幺,可又不知道说些什幺好。
舒宾斯基见状笑了一声,他伸手拍了拍赫尔岑的肩膀:「无奈吧?人生就是这幺的无奈。如果你不希望自己被这幺对待,那就不该把自己置于这样的环境之下。赫尔岑,小伙子,咱们俩在莫斯科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警告过你:交友需谨慎。你这一辈子,结交的坏朋友太多,险些把自己都葬送了。不过万幸,你在莱比锡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就是这一个好朋友的力量,便将所有坏朋友带给你的负面影响给弥补了。」
赫尔岑原本正想着痛骂舒宾斯基,但转瞬他却看见了舒宾斯基从怀里抽出的那份函件。
函件上的文字密密麻麻的,赫尔岑没办法第一时间看清。
但是文件末尾的那句——酌情从轻发落,以及落款处的尼古拉一世以及皇帝印章,却引得他浑身一震。
舒宾斯基仅仅给他看了一眼,便重新将那封出自皇帝之手的公文收回了怀中:「往后三天,如果有人再到你的囚房或者带你去审讯室,你什幺话都不要多说,什幺证词都不要额外补充。从轻发落是皇上的旨意,这一点你们要感谢斯塔阿尔将军的据理力争,至于具体如何酌情,判决书出来后你要特别感谢亚瑟·黑斯廷斯爵士。」
说到这里,舒宾斯基意味深长的看了赫尔岑一眼:「等到宣判结果的那天,记得要当着众人的面向委员会主席,也就是你们的老学监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戈利岑公爵致谢,要感谢那位心地慈祥的贵人替我们说情,皇上的仁慈才降临到我们身上。至于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和斯塔阿尔将军那边,可以缓几天再去,小伙子,你现在可不是大学生了,到了社会当中,尤其是俄国社会当中,你可得比原先机灵一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