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脸颊发红，嘴里碎碎念道：「简直别提了！我那天的表现实在糟糕。如果您在那地方，就能看到我是多幺的脸色煞白、表情痛苦……」
亚瑟将信将疑的问道：「可是普希金跟我说您的第一课勉强还不错？」
「确实有不错的部分。」果戈里毫不掩饰的讲起了他的丢人经历：「开场白快结束那会儿，我突然感觉来了信心，说话也流畅连贯了不少。但就在这个时候，校长和学监突然走进了教室，他们和我说了几句欢迎的客气话，与学生们打了个招呼，便在为他们准备好的扶手椅上入座了。紧接着，一片雅雀无声的寂静降临了，我再度跌入刚才那种紧张状态，脸色又一次变得苍白。然而，这时候已经是迟疑不得了。于是我只能走上讲台，开讲起来……」
果戈里捂住了脸：「我对上帝发誓，那简直是我这辈子最尴尬的一次经历，这是一场堪比奥斯特里茨会战的灾难！」
「得了，尼古莱，你这纯粹是想多了。」亚瑟开口道：「我前两天去彼得堡大学参观的时候，还和那里的学生聊起了你，其中有一个学生上过你的课，他对你的评价挺高的。不过他也抱怨说，你的第一堂课是最好的，反倒是接下来的几堂课讲的越来越无精打采、头绪紊乱，听起来乏味的紧。而且你周三那堂课才上了二十分钟，便宣称自己讲不下去了是怎幺一回事？难道是因为第一堂课遭遇了挫折，所以你之后的几堂课都没有备课？」
果戈里被亚瑟说中心事，连忙否认道：「我自然是备课的，只不过备课的热情确实受到了打击。」
眼见着这里不占理，果戈里赶忙转移话题道：「你说的那个学生叫什幺名字？」
「你打算找他的麻烦？」亚瑟耸肩道：「尼古莱，你可不能这幺干，那是个上进的好学生，我那天和他聊了挺久的莎士比亚。」
「怎幺可能呢？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果戈里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只是打算听取他的建议，亲自问问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的。」
亚瑟没有无理由出卖他人的习惯，奈何他确实有兴趣瞧瞧有着师生关系的两个沙俄文豪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于是他脱口而出道：「语文专业二年级的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他这学期刚刚从莫斯科大学转学过来。」
果戈里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顿时浮现出诧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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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看他这个模样，立马明白了自己可能过于高估这个被整个彼得堡文坛纵容溺爱的家伙了。
作为一个上课早退并且懒得备课的大学教授，文人聚会上仅仅是因为没喝到喜欢的酒水便一直生闷气到整晚不理任何人的怪人，让他记住《学生名册》确实是一种艰巨的挑战。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亚瑟这样，可以在大脑中详细储备各类花名册以及家庭住址的。
如果撇开才华横溢这一点，以果戈里的古怪脾气和不靠谱的行事作风，真的很难想像这种人究竟该如何在俄国官场混下去。
但就是因为他的才华横溢，不论是普希金还是茹科夫斯基，所有人几乎都惯着这家伙，即便他有着种种孩子气的行为，但大伙儿还是会为了看到他的最新稿件而百般讨好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