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迪斯雷利和格莱斯顿都反对废除奴隶制,但是他俩反对的理由可就相差甚远了。
狄更斯正要接着说,却被迪斯雷利摆手打断了。
「你老拿废奴法案当幌子。」迪斯雷利很看不惯狄更斯替辉格党说好话:「要说起真正为工人争取利益的法案,你倒是别只字不提我们托利党。」
「什幺意思?」狄更斯眉头一皱:「你说新《工厂法》?」
「对!」迪斯雷利毫不客气地点头,「1833年的《工厂法》,限制童工每日工作不超过十二小时,九岁以下儿童不得雇佣,工厂还得设立督察员制度。这法案的原始草案虽然由辉格党提出,但你知道是谁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吗?」
「辉格党的埃德华·邓姆尔爵士。」狄更斯脱口而出。
迪斯雷利嗤笑一声:「邓姆尔爵士?他那点主张还不如布莱克本教区的牧师清醒!真正让法案从纸面走向现实的是谁?是罗伯特·皮尔爵士!是托利党人!他不仅投了赞成票,而且还在自家的曼彻斯特厂房里率先执行。你查查当时的记录,托利党在下院投票支持该法案的比例,远远高于那些还在盘算如何安抚工会的辉格党议员。」
狄更斯的眉毛跳了跳:「皮尔是个矛盾体,他的父亲是棉纺业巨头,他本人又常被批评对劳工缺乏同情心,可你现在却要把他当成工人之友?」
迪斯雷利冷嘲热讽道:「亚瑟也是个矛盾体,他是个苏格兰场的条子,他本人又被舰队街批评在议会改革前夜对示威人群开枪,可你现在却要把他当成真心朋友?」
亚瑟闻言差点被茶水噎死,他放下茶杯道:「诸位,我今天没有招惹你们吧?」
迪斯雷利哼了一声,翘起二郎腿不依不饶道:「你问查尔斯,是他先挑起的话头,我最烦那些为辉格党摇旗呐喊的二傻子。不就是解散议会吗?解散的好!看见辉格党下台,比我当选了还高兴!」
迪斯雷利话音刚落,便听见房间角落里传出了一阵鼓掌声。
唯恐天下不乱的海涅起立鼓掌道:「好啊!迪斯雷利先生,你的确应该为解散议会而高兴。因为再这幺下去,英国议会就要变成你最喜欢的那种滑稽剧了,你总能见缝插针的在里面当主角。」
迪斯雷利皮笑肉不笑,如果不是他今天身体不适,他现在早就一个健步上去给他一拳了:「这里有你什幺事?你懂什幺是政治吗?」
「当然,我不懂政治。」海涅语气忽然变得极其诚恳:「因为我天真地以为,政治是让孩子能上学,让穷人不饿肚子,让女人能在冬天点上火炉。而你却告诉我,政治是让罗伯特·皮尔为童工说句话,然后再转身与奴隶主握手言和。这点残羹冷炙,你用来打发谁呢?」
迪斯雷利反唇相讥道:「是啊,是残羹冷炙,可至少我们真的送上了餐盘。不像你,海因里希,一边在巴黎写诗骂着德意志的王公贵族,一边来伦敦靠着法兰西政府的资助住旅馆、喝波特酒、穿羊绒大衣、泡全欧洲的妞儿,完了还要在报纸上向大伙儿表一表功,拍着胸脯说:看,我他妈才是人民之友!」
海涅被这番话激得满脸通红,他猛地一拍桌子,酒杯啪地一声翻倒。
「你说什幺?!」他猛地上前一步,指着迪斯雷利的鼻子:「你这个在下院靠耍嘴皮子混名声的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