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四世认为,这根本不是什幺维护侄女形象的问题,而是肯特公爵夫人担心她的私人秘书康罗伊无法在加冕典礼中得到足够的礼遇。也就是说,所谓的肯辛顿宫害怕王储丢脸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原因,最主要是掌控着肯辛顿的康罗伊害怕自己丢脸,而肯特公爵夫人也不舍得让康罗伊丢脸。
一想到这里,威廉四世就满肚子的邪火:「而且这还不算,她胆敢私自把肯辛顿宫的房间安排给康罗伊和她的家人,住着朕的宫殿,用着朕的钱开支,却从不给我知情权!」
赫伯特·泰勒爵士听得一怔,他不是头一回听国王抱怨肯特公爵夫人了,但这一次,信息似乎比往常来得更具体。
「私自安排房间……」泰勒爵士迟疑道:「陛下,恕我冒昧,这消息当真吗?」
「自然当真!她在肯辛顿宫擅自调拨了一套有17个房间的房子供她自己使用!我难道还会撒谎不成?」威廉四世气的肚子起起伏伏的:「她以为她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有了肯辛顿体系,就能所有丑事给瞒住了?这世界上就没有什幺滴水不漏的事情!总会有人说漏嘴的!」
或许是因为担心泰勒同样会说漏嘴,所以威廉四世并没有告诉他,上一个「不慎」说漏嘴的人姓黑斯廷斯。
威廉四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不过既然说起德丽娜的学业,我倒想知道:除了这些语言成绩之外,德丽娜其他科目考得如何?别跟我说她连一张英国地图都画不出来。」
泰勒闻言,连忙将手中第二迭资料呈递御前:「陛下,根据诺森伯兰公爵夫人的补充报告,公主殿下在数学方面表现尚可,已经掌握了基础的代数和运算。地理课程涵盖了大不列颠与爱尔兰主要郡县,也包括殖民地分布,识图能力良好。」
威廉四世微微点头,但眼神中却仍然找不到满意的神色。
「那历史呢?」他靠回椅背,微微皱眉:「别告诉我德丽娜只知道圣经创世纪,连光荣革命都不清楚。」
「目前公主殿下的主攻方向是王国史与教会史,但尚未深入宪政史。」泰勒顿了顿:「不过自从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出任家庭教师以来,公主殿下已经开始研读《1689年权利法案》和《大宪章》节选了。」
「《大宪章》和《权利法案》?」
威廉四世将杯子轻轻放回银托盘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不错,不错。」老国王有意拖长了尾音,声音听起来缓慢而低沉,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开口道:「这些东西读的早总比读的晚好。不过我记得亚瑟爵士,不是在外交部就职吗?怎幺忽然出现在肯辛顿宫了?」
泰勒微微欠身:「亚瑟爵士今年初便从外交部辞任了,因为高加索的事。」
「高加索的事?」威廉四世一拍脑袋:「我怎幺把这茬儿忘了。那小伙子好像是和戴维·厄克特搅到一起去了吧?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年轻人。」
泰勒点头道:「如您所言。亚瑟爵士年初去职以后,便到伦敦大学谋了份教授的工作,还当上了学校的教务长。肯辛顿宫那边,可能是因为仰慕他的名声,所以才花高价把他请回去担任家庭教师的。」
威廉四世闻言,禁不住冷哼:「仰慕他的名声?多半是布鲁厄姆或者达拉莫推荐的吧?黑斯廷斯是他们的门生,而那个德意志女人除了康罗伊以外,就属最听这帮激进派贵族的话了!我听说之前她甚至不让德丽娜读小说,如果不是达拉莫说服她给德丽娜读一些哈莉埃特·马蒂诺小姐的故事书,我那侄女就只能读些枯燥乏味的布道文或者难以理解的诗歌。我不懂这幺干对孩子有什幺好处,这只会让她厌恶读书。」
泰勒没有立刻回应国王的怨气,而是顺势翻开另一页纸张,谨慎地回道:「陛下,其实最近公主殿下已经开始接触一些通俗文学了。」
「通俗?你是说,她开始读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