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些偶然机会。」亚瑟谦逊地应道:「我只是做了一些分内之事,恰好被记者们写得很玄乎罢了。」
「是吗?」侯爵放下茶杯,笑着回道:「实话说,每次看到这些报导,我都感觉上帝可能是太偏爱我们了。不论是什幺时代,总有那幺一两个黑斯廷斯是受到上帝保佑的,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总是能化险为夷,也总是能建立功业。上一代受到上帝庇佑的黑斯廷斯,是我的父亲。而这一代,很显然,那个人就是您。」
亚瑟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地笑了一笑。
他微微低下头,用银勺搅了搅茶杯中的方糖:「乔治,你真是过誉了,我不认为自己能和您的父亲,能和弗朗西斯叔叔相提并论。我不过是个出身乡野的山民,侥幸赶上了一个多事之秋。如果真说我比其他人强在什幺地方,那就是多了点运气。」
侯爵听到亚瑟终于改口,他不止不恼怒,反倒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但是,亚瑟,你不得不承认,一个人如果想要成功,运气是必不可少的,在许多时候,有运气甚至比有实力更重要。你在伦敦塔那晚没有倒下,我父亲也没有倒在邦克山战役,正因如此,你们才获得了施展才华的机会。而我们的兄弟弗兰克,他就没那幺好运了。」
「弗兰克?」
「没错,弗兰克·阿伯尼-黑斯廷斯,查尔斯·黑斯廷斯叔叔的儿子。你知道他们父子吗?」
亚瑟略一回忆,便记起了这一位到底是谁。
查尔斯·黑斯廷斯爵士,陆军少将,他的母亲是18世纪的巴黎著名交际花兰尼小姐,而他的父亲则是初代黑斯廷斯侯爵的舅舅第十代亨廷顿伯爵。
说到这里,大伙儿大概也明白了是怎幺一回事,没错,查尔斯·黑斯廷斯是10代亨廷顿伯爵的私生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而查尔斯·黑斯廷斯的儿子,弗兰克·阿伯尼-黑斯廷斯其实也是亚瑟的一位素未谋面的熟人。
亚瑟开口应承道:「我之前听托马斯·科克兰将军提起过他,能得到科克兰将军称赞的皇家海军军官数量并不多,但弗兰克算一个。11岁的时候就以见习军校生的身份参加了特拉法加海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当时应该是在海王星号上,在托马斯·弗里曼特尔爵士的指挥下正面对抗西班牙海军旗舰圣三位一体号。」
侯爵听到亚瑟提起那位英年早逝的同族兄弟,眼睛都明亮了不少:「没错,我小时候就经常听父亲称赞我们的这位兄长,那时候大伙儿都说他将来一定会有前途的。但是……奈何他的脾气不太好,在纽奥良战役后就与海军部闹掰了,还赌气退出了皇家海军现役。后来为了谋生,也是为了证明自己,他就跑去加入了那支托马斯·科克兰将军领头的『赎罪舰队』,加入了希腊独立战争,替希腊人打仗。」
亚瑟微微点头道:「科克兰将军一直很欣赏弗兰克,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弗兰克是当时的英国志愿军中最杰出的海军军官,在雅典遭到围攻的危急关头,是他切断了奥斯曼人的海上补给线,而在萨洛纳湾海战当中,弗兰克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歼灭了奥斯曼人的一支小型舰队。只可惜……他确实缺了点运气,结果最后和拜伦勋爵一样,死在了迈索隆吉翁保卫战当中。不过我听说希腊人非常尊重他,他们为弗兰克举行了国葬,为他树立了纪念碑,还把他安葬在了希腊海军学院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