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清二人此时的模样,但亚瑟和弗洛拉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终于,肯特公爵夫人开口了,她的语调还算平稳,但听得出来,她心里压着火:「你是说我不该为我的女儿谋取她应得的位置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利奥波德声音放缓,但依旧不容置疑:「但你不能在她到访的每一个地方都敲锣打鼓,你不能让康罗伊像个首相一样指点国家大事。你也不能,凡事都绕开国王和王后,绕开议会,绕开白厅。你必须明白,那些不是你可以轻易挑战的地方。或者说,最起码的,你不能事先没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
肯特公爵夫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极力克制什幺。
花园里一阵轻风吹过,带起玫瑰厅的帷幔微微飘动。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终于响起,但低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是说……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碍事,对吗?」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幺意思?」她忽然擡高了声音,带出了一点积蓄已久的颤抖:「你说我不能这样,不能那样,那你告诉我,我还能怎幺做?我有一个女儿,一个没有父亲、没有兄弟、没有人支持的女儿。国王从不真正承认她的地位,她的那些王室亲戚们无时无刻不想毒害她,宫里的人只看阿德莱德的脸色行事,她说要整修白金汉宫,议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同意了。但是我呢?我只是想给肯辛顿翻修一下厨房,议会都得来回审上三个月,这里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你让我怎幺办,你让我怎幺办!利奥?」
「姐姐……」利奥波德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想要插话,但还不等他开口,便被公爵夫人滔滔不绝的哭诉声淹没了。
「你当然不懂!」她带着几分哽咽:「你是个男人,你有军衔、有财产、有王冠、有比利时民众的拥护,你是比利时的实权君主,你有说话的权力。而我呢?我什幺都没有!如果我不为德丽娜铺路,还有谁会为她铺路?如果我不替她出头,她日后就只会被当作第二个索菲亚,终其一生被关在某个偏僻庄园里,被当作王室的耻辱!」
「喔……」躲在走廊拐角处偷听的亚瑟听到这里,禁不住擡手掩住了脸,他碎碎念道:「公爵夫人真的有必要什幺事都往外兜吗?第二个索菲亚都说出来了……我还以为她们俩关系很好来着……」
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闻言轻轻瞪了他一眼,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出声。
他们俩当然了解什幺是第二个索菲亚,这里的索菲亚指的是威廉四世的亲妹妹、维多利亚的姑妈:索菲亚公主。
《索菲亚公主肖像》英国画家托马斯·劳伦斯1824年绘制,现藏于英国伯克郡温莎城堡
在英国王室当中,索菲亚公主是个非常与众不同的存在,她极少在外抛头露面,也几乎不参加伦敦的各种社交活动,而且至今未婚。
按理说,英国的公主理应是婚恋市场上的抢手货,索菲亚公主却一直未嫁,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事实上,公主本人一直希望能够嫁人,就像是同时代的大多数女孩儿一样,索菲亚公主也很渴望拥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而且她也从来不乏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