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边摆着几张小茶几,上面散落着药瓶、汤匙和温水壶,还有几本莱岑夫人在日常睡前常常给维多利亚念的小说。
维多利亚静静地躺在高背雕花床上,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道细细的影子,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呼吸虽然平稳,但却透着病中的虚弱。
「殿下,殿下……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来看你了。」
莱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唤了两句,维多利亚微微动了动,眼皮缓缓擡起。
迷蒙的目光先是有些茫然,随即落在亚瑟的身影上,像是认出了什幺,在愣了一会儿之后,她的神情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与安慰。
亚瑟在床前缓缓俯下身来,他的影子笼罩在烛光下,盖住了维多利亚的脸庞。
亚瑟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维多利亚冰凉纤细的手指。
她的手几乎没有力气回应,但微弱的脉搏仍在指尖传来,细微但却顽强。
维多利亚试着支起上半身,手指在被褥上微微一攥,却因为虚弱无力,肩膀刚离开枕头便又轻轻坠下。
她的呼吸也因此急促了几分,眼中闪过了一丝懊恼与不甘。
亚瑟帮她调整好枕头的姿势:「殿下,不要勉强自己。现在的您,需要做的只有休息。」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俯首,试图让声音更近、更温暖:「我向您保证,不论外面有多少阴谋诡计,无论外面有什幺风雨,今晚、以及接下来的每一夜,直到您康复为止,都会有我站在您的门口。」
莱岑在一旁轻轻擡袖拭泪,不敢插话,只是微微退后半步,将位置让给了混在普伦基特等人当中的约翰·斯诺医生。
斯诺先是低声与莱岑夫人交谈了几句,再次确认了维多利亚近几日的病情,随后便从随身医药箱中取出了几只玻璃瓶与药匙,将几味草药细细研磨成粉,又滴入调好的药液,慢慢搅拌成一杯温热的混合剂。
亚瑟见此,微微转回身,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维多利亚身上。
他依旧握着她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力气传导过去一样,掌心的温度一点点地渗入那冰凉的指尖。
「殿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既不想打扰斯诺的调药,又希望她能清楚地听到:「外面那些烦人的声音和麻烦的面孔,您暂时都不必去理会。您要做的,就是保存好自己的精神与体力。您或许不知道,我曾经在最冰冷的棺材里等待黎明,在最浓的硝烟和夜幕里看见过天空重新放晴。那一刻的光亮,比任何事务都要显得珍贵,从黑暗里、从苦难中走向光明,才是最美丽的事情。」
维多利亚的嘴唇颤了颤,像是想说些什幺:「老……师……」
亚瑟笑了笑,率先替她续上了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以我的荣誉起誓,您身上的疾病终会退去,您遭遇的困局终将解开,那些试图利用您意志的小人,将会一个不剩地被清除。而等到那个时候,您将会以属于您自己的方式站起来,堂堂正正地面对整个王国,接受2300万不列颠人的欢呼。殿下,您会有那一刻的,我保证,您会有那一刻的。」
维多利亚的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幺,却因喉间的干涩与虚弱,只能吐出一声极轻的呼吸声。
但她的眼神却明显柔和下来,仿佛那份恐惧和不安,正在被亚瑟握在掌心里,慢慢地驱散。
「我……相信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