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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邦掏出手帕,擦干了手心的汗,他无奈的笑着:「或许是因为,单单搞音乐对他来说,实在是没什幺挑战?」

孟德尔颂同样无奈的耸肩:「遗憾的是,法拉第先生好像也是这幺看的。」

约翰·施特劳斯坐在侧厅靠里的位置,他的膝盖上还摊着今晚的节目单。

当《威灵顿进行曲》彻底爆发,铜管与军鼓汇成一片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僵在了座位上,直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他擡起手,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那三连音的节奏,表情复杂得既像是嫉妒,又像是受到了启发。

施特劳斯喃喃自语道:「这节奏竟然能让人不自觉地随之呼吸……就像……就像维也纳的圆舞曲……」

忽然,他又摇了摇头意:「不,这不是圆舞曲……这是行军的舞曲。每个音都在前进,连沉默都在前进。」

孟德尔颂听见了这句话,微微一笑道:「是的,施特劳斯先生,您看起来理解的很快,起码比我要快。」

至于李斯特,他仍旧坐在原位,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指尖抵着嘴唇,双眼也失去了焦点。

大厅的掌声仍在持续,热烈得几乎像是一场胜利游行,可这一切落在他耳朵里,却像是一个接一个抽在他脸上的巴掌。

他想起不久前自己在巴黎写下的那句傲慢自评——我要让钢琴成为整个管弦乐团。

可此刻,舞台上的亚瑟却反手做了件更残酷的事——他让整个管弦乐团变成了一架钢琴。

而伦敦的上流社会,连同维多利亚女王和威灵顿公爵,都成了那架钢琴上的琴键。

他忽然觉得很冷,来自八月盛夏的刺骨寒意。

掌声持续得太久,久到连空气都疲惫了。

萧邦在旁边静静观察着他。

那张平日里充满自信、锋芒毕露的脸,此刻变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一丝僵硬。

他的手指微微颤动着,像是在下意识地弹奏一段无声的琴音。

「弗朗茨?」萧邦轻声叫他。

「你知道吗,阿尔弗雷德,」李斯特擡起头,声音有些嘶哑:「我花了接近二十年去研究手指的力量,研究如何让十根手指掌握火焰与风暴。可那家伙,他连琴都不碰了,因为他不需要了!」

萧邦在他身边坐下:「是啊,他只要举起一只手,就能让成百上千的人按着节拍呼吸。」

李斯特痛苦的闭上了眼:「他已经不需要在舞台上竞争了。」

萧邦叹了口气,他不太擅长安慰人,但此刻仍然试着说出几句:「亚瑟是个政治家,对他来说,音乐只是偶尔的爱好。至于你,弗朗茨,你是钢琴的诗人,他是国家的作曲家,你们不在同一条道路上。」

在侧廊的阴影下,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弗洛拉的呼吸还没有完全平稳下来。

掌声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袭来,弗洛拉却觉得自己像是泡在水底,听见的全是模糊的回音。

她的手还放在胸口,心跳强烈得几乎要顶破胸骨。

舞台上的亚瑟站得笔直,微笑着接受观众的欢呼和顶礼膜拜,指挥棒垂在他的手中,姿态干净、克制,仿佛刚才那场令人心悸的「统治」与他毫无关系。

弗洛拉的指尖微微颤动,手套在掌心拧成一团。

当年她第一次听亚瑟弹琴的时候,那音色还温柔得近乎带着一丝羞怯。

而今晚,他却让整支乐团、让所有人,包括她,都低下了头。

这个家伙,总是让人看不透。

观众席上的维多利亚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终于从一场过于强烈的梦境里醒来。

她的胸口仍在起伏,白色手套的指尖还保持着轻微的颤抖,年轻的面庞在灯光下绽放着完完全全的心满意足。

她想到了亚瑟肯定会做得很好,但是她依然没想到他能做的这幺好。

她转向身旁的威灵顿公爵,老公爵此刻正坐得笔直。

那张饱经岁月刻痕的脸上,此时的神情,既不像战场上的沉着,也不像上院开会时那种惯常的矜持。

他的下巴微微擡起,嘴角显露出些微的弧度,像是在努力压抑某种情绪。

维多利亚忍不住问道:「阁下,您在想什幺?您……喜欢这首曲子吗?」

威灵顿公爵侧过头,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望向她,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喜欢?陛下,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首曲子打得落花流水。」

维多利亚睁大了眼睛:「打得落花流水?」

「是啊。」威灵顿开口道:「在滑铁卢的时候,我负责指挥军队,可现在倒好,我被一个年轻人指挥得连心脏都在跟着打鼓。」

利奥波德听见威灵顿这句话,笑意也随之浮上嘴角:「阁下,您至少该庆幸,今晚这场被指挥的经历,总比当年在滑铁卢听到法国人的炮声要愉快得多吧?」

威灵顿笑眯眯的站起身鼓掌道:「出色的统帅让士兵服从,而一个出色的音乐家,则应当让观众自愿服从。如果陛下指的是这一点,那我理应认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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