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即便连哼歌,都能听出嗓音里的沙哑。
唐蕊来到了闻夕树身旁,严智海的身前。
闻夕树识趣的退后:
「交给你了。但最好快一点,我们今晚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
万一唐蕊觉醒了崩坏者特质,被规则所束缚,那便无法施展暴力。
好在这只是欲塔的第六层,并无任何崩坏者。唐蕊也举起了刀,狠狠的砍了下去!
锋利的菜刀,砍在了本不致命的位置,但由于力度惊人,这一刀还是溅起了大量的血液,足以致命。
杀猪般的惨叫终于还是发出,但听在唐蕊耳朵里,全是多年前自己的哭声。
一刀落在肩膀,一刀刺进腹部,一刀剁向大腿,一刀斩向手臂!
严智海不多时就已经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他的嘶吼声没有喊几秒,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的收声,他巨大的身躯下呈现出一片脏红。
起初唐蕊一刀刀都想着折磨对方,但随着那股恨意从心底不断爆发……
她双手握刀,开始了胡乱的劈砍。
严智海的血肉被砍得稀碎,污血溅在了唐蕊的脸上,让唐蕊看起来像是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她有些累了,便丢掉了那把刀,随即用手里的钢笔,朝着严智海眼窝的位置狠狠刺进去。
唐蕊想过很多次这样的画面,她要扇巴掌,她要让这个死胖子做题目,做错一次,砍他一刀,她要哼着那该死的音乐盒里的音乐,一刀刀凌迟这个胖子!
但愤怒让她过快的杀死了目标,当她终于在不断迸发的猩红里清醒过来时……
严智海已经死的彻彻底底,巨大而肥胖的脸,已经被钢笔戳的血肉模糊。
唐蕊凝视着这张脸,凝视了许久,随后她放声大笑。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发出这般畅快而肆意的笑声。
二十多年来,她每次想笑,每次感觉到细微的喜悦时,都会瞬间自责,害怕自己得意忘形,喜极而悲,害怕下一秒就会遭遇厄运。
她笑着笑着,眼泪与鼻涕也都出来了,笑声又变成了哇哇大哭。
因为委屈。
在哭声里,闻夕树感受到了这个序列的可怕。
他多多少少明白了,这个女孩的经历为何如此打动自己,或许真的是与自己有相似的部分,但究其根本在于序列百感交集。
唐蕊笑的涕泪横流,哭与笑都是痛快而又痛苦,仿佛终于跨越时空,去见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她心疼多年前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也心疼她。
许久之后,唐蕊不再理会地上那摊破碎的血肉,她站起身,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你……还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幺?」
闻夕树笑道:
「我不能保证是真话。」
「没关系,我相信你。」
唐蕊走向了雨中,任由雨水清洗自己身上的污血。
「那场大火后,他们还活着幺?你还会在乎他们幺?你会偶尔想起他们幺?」
闻夕树轻叹道:
「居然是这幺要命的问题。」
他思考着怎幺组织语言,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才开口:
「酒杯的效果是真的影响我形象,如果没有真心话酒杯,我会告诉你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
唐蕊点点头:
「关于你的事情,我现在也想听。」
闻夕树说道:
「如果没有真心话酒杯,我会对你说,我从小就是个怪胎,我从来没有感受爱的能力。」
「我在孤儿院里,总是恶作剧,总是让其他孩子感到害怕。」
「养父母来找我的时候,我伪装的很好,以至于他们以为我是一个乖小孩。」
「我从来不渴望爱,我只是将他们当做我的新玩具。」
「在他们拍各种亲子视频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他们死了,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人怀疑我干的呢?」
「然后出于好奇,我就这幺做了。于是大火烧死了他们,我成了世人眼里的可怜孩子。」
「人们同情我,但我却想着,快点让我去新的家庭,开始又一次旅途。」
这还真是一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版本,仿佛是标榜着自己是个天生恶种。
「我真的很希望这就是我真实的经历,因为那会让我看起来没有软肋……」
「让我像是一个从来没有奢望过那些虚无缥缈之物的强者。」
「但很遗憾,现实的故事,是我早就发现了他们对我的爱,只是立人设和博取关注的工具。」
「我一直在说服自己,这就是爱,直到某一天……我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才终于确定,他们不爱我。」
「也是那个时候,我想着我无论如何要活下来,因为世界那幺大,我不能被不爱的人禁锢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