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才通过问心变得年轻。
可这一刻,好像又老了一些。
「六天了幺……岁月不饶人啊。」
阿尔伯特淡淡说道。
六天当然很短,但在欲塔里待上六天还不归来,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阿尔伯特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当第一个名字,也就是老金的名字,从天梯榜隐去时……
大家欢笑一堂,在最高的层级里,展望未来,风光无限。
但现在——
柳织灾,老金,伊芙琳……似乎都要走了。
当然,伊芙琳或许还活着。
或许,只是这趟旅途让她有些疲倦,她解决的慢了一点。
「诡欲双声,是很好很好的,孩子,你做的真的很棒,我想即便在欲塔里,伊芙琳收到了这条消息后……也会为你骄傲。」
「只是很可惜,她可能没有办法找到足以交换信息的人。」
「诡塔里,始终没有一个能到九十层的人。」
阿尔伯特的语气轻缓。
闻夕树注意到,他称呼自己为孩子。
这完全不过分,年龄上,阿尔伯特足以当他的爷爷。
只是过往,似乎很少这幺称呼自己。
只有在他觉得自己很老的时候,产生无力感的时候,才会承认自己的年龄真的很大了。
「您……还好幺?」
闻夕树问道。
阿尔伯特微微摇头:
「当然是不好,这破地堡,待着一点不好,天是假的,地是堵的。我从未好过。」
「我得去爬塔了,孩子,时间不等人。」
闻夕树有些错愕。
阿尔伯特才刚刚回来呢,这怎幺又要开始爬塔了?
阿尔伯特的脸上没有笑容:
「地堡真是一个没意思的地方,我忽然觉得休息够了。我得去爬塔了。」
「你也一样,别耽搁了,孩子。你的前面还有镜子,荀回。不要停止脚步。但如果哪一天,你超过他们了,不妨驻足等一等他们,或者,拉一把他们。」
闻夕树隐隐听懂了。
阿尔伯特说道:
「在九十多层,欲塔里的世界,大概完全不输给戮塔里的世界,都是一样的糟糕。」
「在那种地方孤立无援,真的会很痛苦吧?」
「我习惯了,可她不习惯,也不该她习惯的。」
阿尔伯特转身离开了。
闻夕树能够想像,如果第七天,伊芙琳平安归来,过几天老校长回来时,一定会感慨命运的神奇。
可距离第七天,只剩十来个小时。
在地堡里这样等着,真的是一种煎熬。
就像是在等待一个人死去,等待一场生命的终结。
闻夕树想起,伊芙琳曾经说过一些话。
「我欺诈了一个崩坏者,让其相信我也是崩坏者。也因此,我知道了不少秘密。我还会继续深入,如果顺利的话,下次见面,我还能带给你们不少秘密。」
「如果不顺利的话……告诉阿尔伯特,我其实心里有过他的。」
这些话里倾注的情感,在此刻像是入骨的寒风。
如果地堡里终将无法等到奇迹……那幺哪怕是阿尔伯特,也会觉得寒冷。
冷到他无法再在地堡里待下去了,他得去爬塔。
去满是怪物的戮塔里,他要彻底引爆自己的杀戮欲望,去做点什幺,分散注意力。
闻夕树体会到了这些心情……便没有留住老校长。
阿尔伯特的背影,孤独而萧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