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巴黎都在它的臭气里窒息、腐烂!那些市政厅的蠢猪们!」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手臂:「我昨天出门,那股味儿……简直像是掉进了腐烂的内脏堆里!再待下去,我非得用香水洗澡不可了!」
莱昂纳尔听足足听了三分钟,才有机会插话:「听上去你那里的情况特别糟糕?」
莫泊桑叹了一口气:「最臭的河段就在我的窗外——但是我当初租下那间公寓的时候,为这段景色多付了20法郎每个月。
前天他们甚至捞出了一个死掉的婴儿,浮肿得像一个烂掉的面粉袋子……简直就是噩梦!」
接着又抱怨起来:「那些还住在巴黎不肯离开的家伙们。艺术家、评论家、妓女和议员,一个比一个会幻想。
他们幻想塞纳河只是暂时发臭,幻想议会会投票给他们想要的预算,幻想霍乱会识字,避开有权势的人家……」
就在两人说话间,船身轻轻一晃,甲板边上传来脚步声。
莱昂纳尔回头一看,是艾丽丝和佩蒂扶着栏杆踉跄地走了过来,脸色虽然仍有些苍白,但显然已经初步适应了上下颠簸的感觉。
「你们怎幺样了?」莱昂纳尔询问道。
莫泊桑一眼瞥见被面纱遮住了半张脸的艾丽丝,话音立止,眼神像被钓钩勾住一样。
那瞬间,他的胡子都好像挺直了一些:「莱昂……你带了天使一起旅行吗?」声音很低,眼神却灼灼。
「朋友。」莱昂纳尔淡然回答。
「那我一定要感谢上帝让我今天多走了一步。」莫泊桑迅速起身,摘下帽子,向艾丽丝与佩蒂鞠了一躬:「两位小姐,莫泊桑,居伊·德·莫泊桑,业余写字,偶尔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