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对不起她?嗯?我是施耐德电气最勤勉的销售,每年五千法郎!五千法郎啊!」
「我让她住在安坦街顶好的公寓里,让她用塞夫勒的瓷器,穿鲁贝来的细麻布裙子!」
「香榭丽舍大街新开的那家香水店,「蝴蝶夫人」,一小瓶要一百二十法郎!她只提了一次,说味道像早春的紫罗兰……
我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在我出发去打该死的云雀之前!现在那瓶该死的香水,是不是正抹在那个戏子的脖子上?」
格林海特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在痛苦地扭曲,声音碎得像从楼顶摔到街上的水杯。
「我每天回家,再累,也会绕到圣奥诺雷市集,买最新鲜的玫瑰!哪怕冬天,温室里的那种,贵得像金子!就因为她喜欢!」
「她去年冬天得了肺炎,高烧不退,咳嗽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我就跪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向圣母玛利亚祈祷,一遍又一遍……」
「这就是我的回报?在我辛苦奔波、省吃俭用供养的家里,在我买的大床上,和那个油头粉面、只会花言巧语哄骗女人的下流戏子鬼混?!」
他绝望的呢喃并没有结束,莱昂纳尔此刻一言不发,安静做一个倾听者。
格林海特绝望地抓着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头发:「男人是什幺?索雷尔先生!男人就是一根蜡烛!从生下来那天起就在烧!」
「烧自己的血,烧自己的汗,烧自己的命!为了什幺?就为了照亮身边那个女人!让她光鲜,让她温暖,让她活得像个人样!」
「可女人呢?女人就是一阵风!一阵轻飘飘、没心没肺的风!她们高兴了,绕着蜡烛跳舞,觉得那光真美……」
「不高兴了,或者看到旁边有更亮的蜡烛,甚至只是一只发光的萤火虫……她们就轻轻那幺一吹!」
这时格林海特鼓起腮帮子,对着空气狠狠一吹:「噗——!你几十年的燃烧,你所有的光亮,你积攒的热……瞬间就他妈的全完了!只剩下一滩难看的、冰冷的油!」
「卢西安……」格林海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每个音节都像在咀嚼一块冰冷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