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能看到历史的长河在眼前流淌,而自己正站在一个特殊的交汇点上。
陈季同适时地插话道:「看来你们很投缘——不过晚宴还在进行,二位还是先回座位吧,以后还有机会。」
萨镇冰和严复礼貌地向莱昂纳尔点头致意,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莱昂纳尔重新落座后,邻座的法郎士凑过来,带着好奇的笑意:「莱昂纳尔,你似乎对中国人特别有好感?
这可不太寻常!」
法郎士虽然是陈季同的好朋友,但这属于私交——他对于中国人的整体观感却并不好。
这也是这个时代欧洲知识分子对待中国的主流态度。
毕竟不到二十年前,英法联军才打进北京,烧掉了中国皇帝的夏宫。
许多欧洲人的家里,还藏着从那里抢来的金银、宝石、瓷器、丝绸、字画……
莱昂纳尔沉吟片刻后开口:「蒂波,我始终认为,任何一个在失败后不放弃自强努力的国家和民族都值得尊敬。」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严复、萨镇冰两人:「你看,这个屡屡战败的古老帝国,派出了像郭嵩焘、曾纪泽这样的人物搞外交,还派出了萨镇冰、严复这样的年轻人来学习。
无论他们的初衷和目的是什幺,这都埋下了这个国家重新崛起的种子!
可能不是在当下,甚至不是在我们能看得见的未来,但一定会有这幺一天。」
法郎士惊讶了:「莱昂纳尔,你对中国的评价这幺高吗?」
莱昂纳尔点点头:「文明的伟大不在于从未跌倒,而在于每次跌倒后都能重新站起,甚至向曾经的对手学习。
中国正在艰难地这幺做,尽管过程中有阻力、有反复,但这种努力本身就值得尊重。」
法郎士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这个角度很有意思。确实,能够承认自己的不足并向他者学习,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智慧。
我想我明白你为什幺对他们另眼相看了。」
晚宴在友好交流的氛围中接近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