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张一口气滞在胸间。
他是知道张传世在哪里的。
鬼使神差的,纸人张想起了五十多年前久远的记忆。
那年的他心力憔悴:三哥臧雄山被冤枉卷入连环杀人案中,最终这桩案子涉及镇魔司,因此被揖拿上京。
照理卷入这桩案子中,臧雄山无权无势,应该死得悄无声息。
但不知为何,他的案子竟意外牵扯出臧氏来历。
经过多方奔走、询问,臧雄武才知道现今穷困潦倒的臧氏祖上有可能也是驭鬼者。
传闻竟是真的!
臧氏祖祖辈辈有传闻,说祖上曾有大人物,传至臧雄武这一代时,大家都认为是无稽之谈,平日开玩笑倒会提上一句,但谁都没有当真。
哪知这竟然是真的!
臧雄山因此侥幸被放出监狱,只是此事还在查询中,所以镇魔司不允许他离开京城。
他暂时住进了臧雄武家中,等待消息。
而他的好兄弟罗刹得知此事后,气愤不过,认为灌江县镇魔司欺人太甚,仗着酒劲,要为臧雄山出气。
罗刹杀人自首,被关入监狱。
臧雄武替他多方奔走,意图救他性命。
那一天,他一无所获的归来,回家的路上,遇到隔壁的胡婶子,受到其白眼及讥讽的冷漠言语——这让臧雄武内心生出忿恚之意。
可他早年脾气并不古怪,那时他生活充满希望:妻子温柔,女儿活泼,儿子听话,身边有罗刹这样不顾性命为他出气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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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一份事业:一个纸扎铺子。
虽说生意并不红火,可能养家糊口,妻子跟他一条心。
如今臧雄山也来了,两兄弟齐心协力,将来日子定得过得很好的。
他大有前途,又何必跟胡婶子这种目光短浅的妇人斤斤计较呢?
他当时为罗刹奔走,本身已经受尽奚落,回来遭邻居践踏,心中隐生不快,但想到家中妻儿,他又压下阴霾,露出笑意。
可越往家中走,一股不好的预感便越涌上心头。
他推开臧氏旧祠的农家小院时,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与死亡气息。
小院地面仿佛变成了血海,海上有船,船上站了个‘鬼’。
那‘鬼’上了年纪,与他对视。
那一刻他眼前昏眩,竟不敢与那‘鬼’对视。
臧雄武很肯定自己与这鬼从未见面,可他却感到了锥心刺痛之感。
但更令他痛苦的,是妻女之死。
而杀死了他妻女之人,则是他‘三哥臧雄山’。
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他完全不能明白,待到他清醒过来,悲剧已经发生。
……
往事如烟。
他后来驭鬼了,自然知道当时的‘三哥’并非活人,只是一个长相与臧雄山类似的厉鬼。
那时他心怀怨恨。
内心中一直隐藏的那股火随着妻女之死彻底压不住了。
以往他是一个被世俗、伦理捆缚得很牢的猎物。
妻子、儿女、家庭、兄弟朋友们的存在,如同一条条无形的线,将他捆缚在现有位置上,让他不敢行差踏错,让他好好生活,努力干活,多缴纳税赋。
可当这一天家庭发生变故时,那些拴套在他身上的绳索突然被斩破了。
臧雄武顷刻间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毫无束缚的人。
他不用再在意世俗的伦理道德。
他勇闯地狱,想要获得祖宗庇护——最后却发现自己心目中曾经驭鬼、镇鬼的祖宗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
“多么可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