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用厉鬼之力办寻常之事儿,在众人看来是极不可思议的事——毕竟每用一次厉鬼力量,就意味着距离厉鬼复苏的时间会逼近。
怕死的人都不大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干。
可这厉鬼力量好像对赵福生全然没有影响一般,她将其用于日常生活,随意使用。
大家应了一声,接连将这些钱币捏入手中。
……
说完了各地紧要之事,一旁的庞清这才道:
“大人,我近来也有一些发现。”
赵福生点头:
“你说。”
庞清道:
“今年差役在核对户籍,及坊间有探子回报,有人在家中供奉邪神。”
说到这里,庞清又怒又急。
“邪神?”
丁大同等人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好奇。
庞清点头:
“纸人张!”
提及这人的存在,他咬牙切齿。
庞知县因此人而死,万安县许多人更是受其祸害。
可纸人张在万安县内居住多年,给百姓带来极深阴影,有人畏而生敬。
当初七月半的那一场半夜大战,纸人张的出现给一些人留下极为恐怖的印象,万安县背地里有人开始偷偷的祭奠他。
一些人不明就里,见人拜神也跟着祭拜。
庞清一想到这些,便怒从心来。
“大人,请允许我立即带人将这些人拘来,将家中神坛打毁——”
赵福生沉思片刻,随即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算了。”
她的话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但她声望极高,此时纵使说出口的话与众人期望相悖,也无人敢置疑,可赵福生想了想,仍解释了一句:
“个人行为,本身没有达到聚众宣扬的地步,小打小闹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万安县还没有安定几年,闹出大响动惊扰民众。
纸人张之害不在于其自身,而在于他的绝望与怨恨,少数百姓私下祭拜,官府稍加提醒、警告便罢了。
“是——”庞清咬紧了牙,随即又道:
“大人早前提及的,创立县学,今年已经在筹备之中——”
近两年官府降低了税收,可反倒县府衙门的税赋收入增加了。
以往百姓苛捐杂税重,许多人走投无路,携家带口逃窜、躲避,形成难民,反倒为各地增加隐患,也少了税收。
收不齐的税赋,落于良民身上,形成负担。
除此之外,朝廷与百姓之间,隔着许多层官吏。
层层官吏贪污的结果,就是百姓交大量的税,但实际到官府的钱少了。
如今税赋改革后,百姓交的税少,有了活路,反倒大多老实交税。
而基层差役有了固定薪酬,大多看重自身传承的职务,也不大敢乱来,伸手贪污的人少了,徐州各地郡县的收入增加,竟不再像以往依赖于乡绅、富贾的捐助。
……
众人汇报了近来发生的事,又说了一些近展,各地还有事,便一一告辞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赵福生身下阴影攒动。
待到安静了,地面涌出鬼火,许婆婆的阴影从火焰中缓缓现身而出。
“大人怎么不和他们说一声,你现今夜间会驾鬼车,大汉朝各地巡逻?”许婆婆说这话时,看向赵福生,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她是第十层地狱的镇守者,对地狱力量的变化最敏锐不过。
赵福生这两年的气息越发与地狱相融。
这既是她力量大增的标识,同样也是她在逐渐被地狱封神榜同化的过程。
换句话说,赵福生如今已经开始偏向于化鬼,只是她的意识还存在,强大的自制力令她还没有彻底失控罢了。
二人对话之时,头顶传来阴冷气息。
蒯满周不高兴了。
她不想听到提及关于赵福生情况不妙的消息。
赵福生笑了笑,避开了这个话题,对许婆婆道:
“许婆婆,你出都出来了,索性我们去找找阿驭,看她在干什么。”
许婆婆幽幽的叹了一声:
“听大人的。这孩子,年纪轻轻的,眼睛也不利索了,竟比不上老婆子了。”
二人走出议事阁。
许驭的气息她们都能感知,顺着镇魔司的大门出来,在门口不远处的宝鼎巷内,许驭面前摆了一条长桌:
“算命、算命,卜算命运前程,求好运——”
一盏未亮的灯摆在她面前,桌上摆了一张漆黑的不知名的皮,许驭手中拿了支旧笔,招揽着生意。
许婆婆大感头疼:
“大人将先予后取的厉鬼借她了?”
赵福生忍俊不禁,点了点头:
“先予后取的厉鬼受到压制,力量早不如前,如今百姓有生死册刘化成守护、家中有门神、灶神庇护,区区先予后取的厉鬼已经再难真的杀人了。”
所谓此消彼涨。
百姓的运势一强,厉鬼力量自然受控。
许驭借算命之术,钻些小空子,有些人贪婪求‘福’,却不知道要损些健康、寿数。
一得一失,交易正好达成了。
短时间内各取所需,彼此都满足。
先予后取的厉鬼还能受到养护,算是一举两得。
有人在许驭面前坐了下来,说是近来贫困,想求一笔横财。
许驭提笔在鬼皮上写下求财字样,交易瞬间达成。
这人会得到一发笔横财,但可能会付出一些代价,兴许会因钱财数量的不同而有灾劫,不过只要不涉及人命,赵福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算命的人欢天喜地的离开,临走留了一文钱。
许驭也高兴的将钱捧在掌心。
她似是感应到了许婆婆与赵福生的到来,兴奋的回头,喊了一声:
“婆婆、福生,我赚钱了!”
她今日‘生意’不错,赚了十几文了。
早前她看蒯满周有一串钱,心中眼馋很久了,如今县城太平,她也有了功夫自己‘赚钱’。
此时有钱在手,许驭底气十足:
“婆婆、福生,我给你们买糖吧,巷口有张大叔在卖糖葫芦,可甜可好吃了,一文两串,你们等我——”
说完,小孩飞快举着钱跑远。
“这孩子——”
许婆婆难得露出慈祥之色。
许驭身影已经在转角处消失,但她仍担忧的拉长了脖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