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运粮、钱的车辆必有官兵护送同行,这样一来,人一多便要吃喝拉撒,这一笔运送费用、路上人员吃喝,又得摊到普通百姓身上。
这此间种种,才是造成大汉朝百姓日子越发艰难的原因。
“我如今抹除去的长条镇这几百两税银,上交大汉朝国库仅只几百两,可摊到百姓身上的则要加倍。”赵福生叹了口气:
“长此以往,民不聊生,这天下怨气深重。”
人生活着在世不痛快,死了也不算清静。
她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深入讨论这个问题:
“所以我打算将一些细枝末节的税赋取消,到时一些米粮、棉麻及纺布等税收,统一折算成银子。”
如此一来,便避免了当地县镇频频派公差下乡催讨税赋的问题,也避免了损耗可能。
对百姓来说,也更直接了当。
“有些税收项目过多,且过于重复。”赵福生道:“我近来也看过一些府衙卷宗,万安县有几笔税钱,竟是十几年前请驻军剿匪所用。”
赵福生冷笑了一声:
“这一年的政务档案我没有查看,但我猜测应该是黄岗、封门二村匪患。”
庞知县面现尴尬,点了点头。
万安县有匪患,但正如赵福生所说,这些土匪大多集中在封门村、黄岗村一带。
早前匪祸一直很凶,甚至不亚于鬼祸,但自去年赵福生出手清理过封门匪患后,自去年至今,匪患便再没成气候。
“算算时间,应该是十七年前,当时万安县府衙请了驻军帮忙,这一笔钱划入税收之中。”按当地规则,请军队过来帮忙驱赶匪患,当时乡绅、士贾及黎民百姓都要出钱。
这笔钱交上去了,后又多了一笔莫名其妙的税收。
百姓稀里糊涂,不明税收品种,随着当年‘剿匪’的事件一收场,这一笔税便成了一笔糊涂账,持续至今。
上头的人只管收钱,宁多收、勿少收。
纵使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儿,可谁敢去撕破这个口?将问题挑开来说?
而下头的人则不明就里。
百姓大多不读书,账都算不明白,只知道这日子一年比一年难过,每年税收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头上,可哪些税是该收的、哪些税是不该收的,他们全然不清楚。
这样一来,便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庞知县是读书人,且又是一县之长,赵福生说的话他是懂的。
可早前他没有这个底气与实力将这些话点破。
反倒是赵福生有底气与实力,且她又愿意管民生疾苦,这样的事落到她手中来办再适合不过。
半晌后,庞知县道:
“大人体恤民生疾苦,是万安县百姓之福,只是许多事情徐徐图之最好,我怕操之过急,给大人惹麻烦。”
他是一心一意要为赵福生好,也怕她手段激进,得罪人了。
赵福生笑道:
“你放心,有些事情因为大家各自忙着,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今日来了正好,我有一件事也不想瞒你了。”
庞知县听闻这话,神色一怔,接着双手作揖:
“大人请说。”
赵福生定定看他:
“庞大人,我有事不想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