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安根本没有给本地干部面子,想骂就骂,「你脑子呢?我说一百万亩,你不能还还价的?正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你不能还个一百二十万亩?」
「……」
「……」
神金。
跟张德立混的几个老表早就听他说了,说是文曲星是个神经病,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大灾之年……好吧,也不算是「之年」,「之季」吧,倒也不过分。
居然趁火打劫,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而张大安不但干了,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须知道在地方势力上,摆在明面的就是华南宗族势力,但实际上已经遭受了现代化的冲击,生产资料的集体掌握从耕地让渡到了「地租」「楼租」,这就是「土地兼并」类似物。
那幺,这种「土地兼并」类似物,跟土地兼并一样是形成内部闭环的吗?
并非如此,实际上不管是「地租」还是「楼租」,都跟城镇化、工业化息息相关,当产业集群转移、扩散、分流,就一定会让这些类似物成为死成本。
尽管穿人字拖、白背心的老大爷腰间别着一串钥匙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但那是个体上的财富增量,对于华南整个区域来讲,这点财富根本不算什幺,风险却是大大降低,社会稳定也大大将强。
说白了,真正的土地兼并才是最恐怖的。
而宗族势力摆在明面上,能玩出来的花样并不多;相反,西南F4曾经的香堂会水才是隐性的守旧顽固势力,并且同样有已经覆灭的宗族势力功能,再加上整合了「区县婆罗门」的社会地位,其传染性之强之快,远超宗族势力。
因此在这个过程中,川西的人口流出急剧加速,绝非简单的「虹吸效应」,还有区域内部的空间排挤、渠道倾轧。
只有「狗咬狗」,并且打出真火来,反而底层能捡着不少碎屑赚个小康之家。
不过呢,远在闽越省的人也会被涮,那就算是同病相怜了。
此时张大安扮演的角色,就是彻头彻尾的「江东鼠辈」。
嚣张跋扈又让人恨得牙痒痒,还无可奈何。
哪有指着一地「知府」鼻子羞辱的?
你简直无法无天!
然而本地干部不知道的是,张大安不是简直无法无天,他是兼职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是他的本职工作之外的零工。
搞点兼职还是很正常的事情。
政研室的人本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奈何张总教头就是要在大灾之年吃「鲤鱼焙面」,谁能拿他怎幺样?
反正又上不了报纸。
他也不需要作秀,就是拿着耕地分布图和交通线瞎看,时不时把地块圈出来,然后跟即将空降蓉城的一个「青年才俊」说道:「听你们副主任说,你到时候在蓉城主抓文宣工作?」
长你妈个头。
在场众人,张大安的目标最大,没办法,体型最大,往那一戳,就非常适合狙击手创造佳绩。
不过周围制高点都被清理了,他的命自己可以不在意,江口省很多有梦想的人,还是希望他能活到三十岁的。
三十岁,十年,足够一个而立之年的高手在不惑之年进步到不惑。
「三连状元」就是江口省的天材地宝,朝廷和宗门的高手们,都非常想要凭藉此物提升功力。
可惜现在成为了公共物品,委实让不少人感到可惜。
两千亿的公共物品,更何况价值还在两千亿之上,真是暴殄天物。
江口省陪同过来对接经费物资和救援队的人则是见怪不怪,对于江口省这样的华东圣地来说,我圣地十二个分舵共同饲养一头神兽是很合理也很符合逻辑的事情。
神兽不咬人,那还能是神兽吗?
神兽就应该咬人。
不服不要玩。
「文宣工作上,要契合时代精神,要把握发展潮流,要具备超前思想。我个人还是略有心得的,既然这次我跟灾区有缘,那幺为了配合我赚钱,我也不介意帮你把工作做起来。」
「……」
对方表情略有丰富,显然没想到张大安是真有想法,而且就当着巴城人的面,直接说了出来。
其实说不说也没关系,不影响最终结果。
不管是西南F4还是说其它类似区域,在城镇化进程中,总要选择一条符合发展规律,又能让最多人受惠的路线。
这是自古以来「天命观」现代化的必然,古代的「天命观」,是皇帝、士大夫的「天命」;但是在现代,经过武装、文化等等的革命,「天命」被抽象化、权责对等化,即便有各种问题和波折,但总体上而言,还是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
街头巷尾的寻常老百姓,其实大多数都听不太懂啥叫生产力,啥又叫生产关系,能在网际网路上狗叫这个左那个右的,多半都是上了大学的,穷酸归穷酸,但懂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居多,傲慢者也居多。
这是小知识分子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