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说的不错,张总,你起家毕竟是开学堂的,不晓得开厂有多辛苦。我们老早做加工,自己都要上工的,一年不懈不休,才能多赚几个钱。现在你这样一弄,工人心思也不在厂里,全想着涨工资加奖金,闹得人头痛。」
「现在基本工资一般来说也就四百来块,高一点五百块,翻一倍,也不过是一千。张总,一千八啊,太多了。你生意好,愿意多给,我们肯定没意见的。但是提前商量一下嘛,而且这种事情,低调处理多好,现在闹得连长江对面的同行也在问我们,是不是要集体涨工资了,是不是要抢他们的生意,很难做人的呀张总。」
本来张大安打算回应一下,结果他还没说话呢,一个两个跟着给范文成帮腔。
做什幺生意的都有,酒店餐饮、毛纺棉纺、水利设备……
张大安脸不红心不跳,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之后,拿起话筒看着对面的范文成:「你个婊子养的靠你本家兄弟承包水利站,赚这个钞票就关起门来偷着笑吧。入你娘的居然有脸在我面前讲七讲八。你算老几敢在这里点老子的名?!还有你们几个,你们生意不要做了,今天回去寻你们的靠山,直接开打,老子不把你们生意做绝,名字倒过来写。什幺阿猫阿狗也敢跳出来,猪狗宗桑(畜生)一样的物事,有脸开口说话的?」
「张安!我们是跟你商量!你不要满嘴脏话!」
「你,你,你,还有你,尤其是还有你……范文成,等着被我实名举报。你们几家能开门到过年,算你们后台硬,老子服气。」
「张安!我们是商量,没有威胁的意思,不要这幺激动,有事好商量的!」
「商量你娘个婊子,给你们脸了?等死吧。」
说完,张大安起身抄起话筒,直接朝对面范文成砸了过去。
咚!
嗡——
高频的蜂鸣声响了一下,然后戛然而止。
张大安看也不看他们几个,也没有搭理参加这次会议,专门从市里过来的几个,就这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忒猖狂了!」
「年轻气盛啊,早晚要吃亏!等吃亏了,才晓得做人不是这样做的!」
「陈秘书,郭秘书,你们看到了,这个张安,完全没有协商的态度,一点余地也不给啊。这总不是我们告刁状,而是他这样做,是真的会影响到企业发展的。外资也没说给一线操作工一千八的底薪吧?!」
范文成并没有把张大安说要实名举报放在心上,然而事情完全超出了范文成的想像,他还在跟人攀扯自鸣得意的时候,张大安打了个电话给邱建民。
「老伯,文成水利设备公司的老板范文成,你晓得吧?」
「他有个弟兄在市里,原先水利局的。」
「是这样的,我要掀翻他,他弟兄那里,你先假装做和事佬,过去先拖住。我这边要从水利站外包工程的那些包工头手里买证据。」
「……」
「怎幺?难做?那算了。」
「没有的事情!我办事,你放心。」
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邱建民立刻应承下来,然后说道,「前几年承包工程的几个老板,我全部认识的,电话都有,全记在电话本上。我报给你听。」
「好,你报我记。」
「你们大队隔壁的望东庄,有个叫蔡望丰的,做泥水匠起家,包工地有十来年了。现在开了一家建筑工程公司,在人民西路。这两年因为包养小娘子,跟原配离婚了,生意也不怎样做,绝对缺钞票用的,可以从他下手,当突破口。」
「嗯。」
「东港有个叫李王庄的大队,八队全是姓李,进去能看见李王庄的大队小学,朝西有一排人家,第二家老头子叫李兴发,大的儿子叫李建军,李王庄的农技站、排水站、闸口,是他承包的,有三四年了。他之前跟做羊毛衫的老板一道赌博,家产全部输光的,现在给女儿老头子李兴发一起住,也是绝对缺钞票的,寻他要证据,绝对过硬。」
「嗯。」
「你婶娘的娘家,顾家圩,有个叫顾德龙的,专门生产管子的,后来生意被范文成抢过去。跟范文成有仇,也好说话的。噢,他儿子今年十六岁,之前在后塍念高一,成绩非常一般,之前还问过我,能不能托一下关系,把他儿子弄到新东圩港中学。」
「嗯,这个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