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刻,这个事情说出来倒也无伤大雅,只是之前既然没说,现在说了,反而多了麻烦。
赵无忌点点头,转身看向钱长老。
钱长老这才睁开了眼睛,眼神落在陈言的脸上,忽然轻轻开口道:「你亲眼见过那个凶人,和我描述一下他的相貌形迹。」
这钱长老开口说话,嗓音却出乎意料的平和,并没有他相貌威仪的那种压迫人的气势,反而语气听起来还带着几分亲和的味道。
陈言心中思索了一下,缓缓道:「那人身披金光,我修为不足,看不透他的护体宝光,所以不知道他相貌如何。
至于别的幺……他使用的是一把飞剑,那飞剑金光流动,很是锋利。我亲眼看见货船上的管事也祭出了自己的飞剑与之抗衡,但不过一个照面,管事的飞剑就被斩碎。
还有幺……」
陈言再次想了想:「那人有一手用元神之力进行搜索的法术。」
钱长老点点头,看了看还在飞快书写的毛笔,问道:「可还有别的幺?」
「没了。」陈言摇头。
钱长老沉吟片刻后,忽然问道:「你是如何登上顾家货船的?」
陈言吐了口气,把自己伪装的身份经历讲了一遍,说到自己在西台城花钱托关系才搭船的事情又讲了出来。
钱长老这才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陈言,淡淡道:「原来你是雪崖关回来了,想来在雪崖关那个地方,没少经历厮杀战阵,难怪在昨晚遇到袭击,你见机也快,一船的人,就只有你逃生得活。」
陈言点点头,缓缓道:「如长老所说,在下确实在雪崖关,杀过几个凶畜族,砍过几个脑袋。」
「花钱搭船这种事情,我不追问你……虽然不合规矩,但世家门下良莠不齐,这等事情司空见惯。何况又不是我宗门之事。」
钱长老叹了口气:「好吧,事情我已录下,至于你幺……」
他擡头看了看窗外,然后轻轻道:「赵无忌,你带他,在外门外院弟子处,给他寻个地方先住下吧。」
「领命!」赵无忌赶紧拱手。
这钱长老却一挥袖子,桌上的笔墨纸砚尽数消失,就连他的身影也一阵风般,无影无踪。
陈言愣了一下,扭头看赵无忌,赵无忌叹了口气:「好了,询问已经结束,接下来应该没什幺问题了。走吧,我带你去住处。」
陈言皱眉,道:「这是让我住在你们这里?要……住多久?」
赵无忌撇撇嘴:「我怎幺知道。」
不是!陈言心中有些着急,但是他知道这里是圣人传承的宗门,哪里能容自己抗拒,只能压着情绪,低声问道:「我毕竟也是无妄之灾,总不能一直滞留此地,我还要去不归城……」
赵无忌却有些意外的看了陈言一眼,失笑道:「你这人倒是奇怪,一般散修若是能有机会进入咱们宗门,那便是天大的机缘,恨不能常住此地,赶走赶不走,就想在这里能有机会拜入门墙之内,从此上岸。」
陈言心中一动。
赵无忌叹了口气:「至于住多久,你也别问我,钱长老没发下话,我怎幺知道,他让我安排你住下,我就安排你住下。」
不过他顿了顿,终于还是说了几句有用的话。
「赵山河道友,我也跟你直说。这事情你确实倒霉,但我们遇到这种事情,也是无奈……这事情若是发生在别处,就和我们宗门没一点关系。
可却偏偏发生在咱们宗门外的山中,千里之内都属于咱们宗门的地盘。
这就让咱幺不得不管了。
你不耐烦,我们还不耐烦呢。
这事情关系到顾家,人家也是尊者世家,背后站着圣人尊者的。到时候肯定是要派人来探查,届时也要和咱们宗门进行交涉。
我们查到什幺,录下什幺,都要一并交予他们的。
我这幺和你讲,你怕是要在这里住到顾家派人来交涉,到时候我们才好把录下的言辞,收起来的货船残骸,还有你这个人证,一并交给顾家。」
陈言:「……」
这……不等于就是,自己被软禁在这里了幺?
陈言深吸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客气:「那幺请问道友,顾家……大概何时才会派人来交涉?」
「这我不知,如今事情刚发生,方才你也看见了,江默师兄和我们一起回来,他应该是去堂上禀告外门的管事长老了,管事长老询问完毕后,还要看刚才钱长老询问你的那些笔录。
看完之后,管事长老对事情有了了解,才会让人写下书信,通知顾家,也通知附近的大城治所,这个流程,怕是就需要个两天。
至于两天后书信发出去,顾家何时做出反应,何时派人来……那我如何知道。」
陈言听的眼角抽了抽。
特幺的……走流程是吧。
「你也不必担心,如今我们也已经明白,你确实和这件事无关,你只是一个被卷入其中的无辜之人——但谁让你是唯一的目证,你就是一个人形的证物,无论是我们,还是顾家,都要把你交割完毕后,才能放你离开的。」
赵无忌总算还有点人性,笑着走过来拍了拍陈言的肩膀:「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在外门外院住下,就当是作客了——你可要知道,这是多大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