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过程中，他特别注意观察彼得罗维奇的表情，但对方的脸就像克里姆林宫城墙上的石头，没有一点变化。
「宋先生。」
终于，待他说完，彼得罗维奇缓缓开口，语气语气里带着审慎，「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和波斯是西利亚问题上最坚定的盟友，合作没问题，之前没有正式合作是因为波斯人自己没有主动找我们协助。」
「而美国……情况可就复杂多了。想必不用我多做介绍你也知道那些昂撒人是我们在那里的主要对手。现在你告诉我们，你们打算和我们的对手在西利亚和伊利哥境内一起『合作』？这听起来……相当不合时宜。」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语气。
宋和平早有准备，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坦诚：
「先生，请允许我阐述三点，相信能消除您的疑虑。」
「首先是核心目标一致性。」
他清晰地说道，「我们在伊利哥和西利亚合作协同，首要目标是彻底铲除1515这颗毒瘤。这与俄在西利亚反恐、维护地区稳定的核心利益完全一致。一个稳定、没有1515威胁的伊利哥西部，意味着西利亚东翼更加安全，哈菲兹政权的压力将大大减轻。我们实际上是在帮贵方切断你们主要敌人的后勤，帮助你们巩固战线。」
「其次是策略性与局限性。」
宋和平强调，「这种与美国的合作是极其有限的——地域上仅限于伊利哥西北部和西利亚境内，目标上仅限于打击1515。这绝非战略结盟，更不是在西利亚问题上的让步。恰恰相反，是借美国之力为我们共同的目标服务。就像借用敌人的刀，去砍断更凶恶的疯狗的脖子。刀用完了，还是敌人的刀，但疯狗死了，对我们都有利。」
他注意到彼得罗维奇的目光微微闪动。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战略协作的深化与收益共享。」
宋和平抛出关键筹码，「我们，包括我们的波斯朋友，始终将俄视为最重要、最可靠的战略伙伴。我们愿意保证，通过此次行动，你们将会在伊利哥西北部乃至中东地区获得的一切地缘政治影响力、安全缓冲区乃至经济收益，都将在『俄-波战略伙伴关系』框架内进行紧密协调与分享。这意味着，俄联邦将通过我们在伊利哥获得一个前所未有的稳定支点，其影响力将能更直接地辐射到波斯湾北部。这难道不正是莫斯科多年来一直寻求的吗？」
他顿了顿，最后总结道：「先生，美国人只是我们实现目标的工具，而俄联邦，才是我们共享成果的伙伴。别以为我开玩笑，别忘了我都是美国安全部门那份KB分子名单上的悬赏目标，我都能放下成见跟他们谈合作，你们应该比我这个防务公司的老板更有战略眼光。」
书房内陷入沉默，只有壁炉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彼得罗维奇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红木扶手上有节奏地轻敲，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宋和平的灵魂。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压力在无声中积聚。
良久，彼得罗维奇缓缓起身，走到壁炉前背对宋和平，望着跳跃的火焰。
「宋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