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杂货铺后院地窖内,一场至关重要的会面正在进行。
地窖里面空气流通不畅,只有一盏煤油灯提供照明,墙壁上映射出两个拉长的人影。
特派员张建良正肃立在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面前。
此人便是红党在沪市地下工作的杰出领导人潘翰年。
「翰年同志,情况就是这样。」张建良将以沈清瑶与陈阳达成的交易以及劫掠K-739专列的计划,完整地向潘翰年做了汇报,并将沈清瑶刚刚冒险取回、尚未焐热的档案袋副本呈上。
「行动风险极高,但成功后的收益,对缓解根据地目前的极端困境,至关重要,我们需要组织上组织一批精干可靠且富有经验的行动人员。」
「现在,也只有您可以向组织上提出这样的要求。」
潘翰年仔细地翻阅着档案袋中的资料,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他看得非常仔细,尤其是关于押运兵力,运行时刻和地形地貌的部分。
地窖内一片寂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煤油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良久,潘翰年放下资料,擡起头,看向张建良:「资料很详细,陈阳在这方面,倒是没有打折扣。」
「这个计划,胆大包天,但……确实有其可行性,尤其是在目前日军主力被诺门罕和物资调配弄得焦头烂额之际,他们对后方铁路线的警惕性,可能会出现短暂的缝隙。」
「人员方面,我来协调。『铁道游击队』的老洪,他手下有一批扒火车搞炸药的好手,对津浦线北段的地形了如指掌,可以担任行动主力。」
「老刘带领的飞虎队最擅长运输线破坏以及近身战斗,」
「另外,再从江北支队抽调一个战斗小组,负责外围警戒和接应,他们擅长山地作战和快速转移。」
「所有参与人员,必须进行严格审查,确保绝对忠诚,并且实行单向联系,最大限度降低暴露风险。」
「但是,建良同志,」潘翰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你必须明确告诉沈清瑶同志,以及所有参与行动的队员,此次行动,第一目标是获取物资,第二是保障人员安全,不到万不得已,避免与敌纠缠。」
「行动结束后,所有人员必须立刻分散隐蔽,进入静默状态,同时,对陈阳,要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惕,物资交接环节,要设计多重保险,防止他过河拆桥。」
「是!翰年同志,我明白!」张建良立正应了一句!
「那就先这样把。」潘翰年语气缓和了一些,「还有几天时间,我们要尽快把具体行动计划细化,尤其是撤退路线和应急方案,要反复推演,不放过一点细节,确保不出意外!」
「明白了,翰年同志,」张建良认真的点了点头,两人各自伸出右手,紧紧一握……
地窖的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张建良跟潘翰年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杂货店的暗道中。
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七月四日,凌晨三点。
津浦铁路鲁中南段,一处名为「阖家岭」的偏僻地带。
这里丘陵起伏,铁路线在此依着山势形成一个舒缓的「S」形弯道,迫使列车必须减速通过。
岭上林木丛生,岭下则是大片在夜色中沙沙作响的高粱地。
万籁俱寂,只有夏虫的鸣叫和偶尔掠过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