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相对整洁,像是张村庄头模样的中年汉子连忙上前,躬身答道:「回少爷的话,这里是撒了生石灰!前阵子见沈庄的田地收成真好,我们瞧着眼热,便学着沈庄的法子,撒了些生石灰与草木灰,只是,只是我们这些家里不宽裕,撒得少,怕没什幺用处。」
「有心了。此法确有效验,只是需足量,且非一而就。待新田开出,紫云英种下,府里会统一调配石灰、草木灰乃至更有效的肥料,按需分发,尔等按规程施用便是,好生侍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沈天又看向旁边的桑林:「这桑林也撒过药?你们哪来的钱?」
他眼神有些惊奇,张家两个月前就没法管事了,这片桑树居然没毁于桑囊。
几个跟过来的沈庄庄头闻言,神色却立时尴尬起来。
还是那张村庄头大礼拜倒:「是沈庄乡亲将他们余下的药液匀给了我们,我们张村上下皆感激不尽!不过沈庄剩下的药不多,这些桑树虽然活了下来,叶子的涨势却不太好。」
沈天微微颌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无妨!都是乡里乡亲,正该友爱互助,稍后我再让人送点药过来,可以稍稍弥补桑林元气。」
他语气平和,带着鼓励,让那十个原本紧张的农户庄头神色顿时松缓下来,眼神发亮。
墨清璃并未下田,她站在不远处略高的田埂上,一袭素白衣裙在秋风中微微拂动。
她静静地看着田垄间那个不顾尘土,专注与庄户交谈的沈天,清冷的眸子有些证。
眼前的沈天,与她记忆中那个飞扬跋扈、只知斗鸡走狗的纨子弟判若两人。
他神情认真,言语间对农事竟也颇为精通,对庄户的态度虽带着主家的威严,却并无苛责,反而透着一种务实的关怀。
这份专注与亲和,是她从未在沈天身上看到过的。
这使得一丝复杂而微妙的情绪,悄然滑过墨清璃的心湖。
宋语琴则坐在不远处一个仆役放置的马扎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其实并不想来这尘土飞扬的田间地头,但沈天发了话,她不敢不从。
且自从身份暴露,被迫签下那份呈文后,她内心深处便充满了巨大的惶惑与迷茫。
回楚国已是绝路,留在大虞又身份尴尬,前路茫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坐在这里,看着这片不属于她的土地和人群,她只觉得更加茫然无措,仿佛自己是个被彻底剥离了根基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带着兴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秦玥在姐姐秦柔的换扶和兄长秦锐的护卫下,兴冲冲地从另一片田埂跑了过来,小脸因奔跑而泛红,眼睛亮得惊人。
「姐~姐夫!」她跑到近前,看到沈天和周围这幺多人,初始还有些畏缩,声音带着点结巴。
但那股强烈的发现带来的兴奋感立刻压倒了怯意,她喘了口气,急切地说道:「姐夫,我觉得沈庄那边的箭楼围墙或许可以先不急着建了!我现在有个更好的想法,你看一一」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南面靠近河流的一片地方。
那里耸立着一座相对独立的山丘,面积目测约有二百七十亩左右,山丘海拔不高,约莫四十余米,但四面颇为陡峭,多怪石鳞,形成天然的屏障。
山丘顶部相对平坦,背靠更高的山峦余脉,前方则俯瞰着整个山谷与豌的河流。
「就是那里!」秦玥的声音带着发现的激动,「姐夫您看那座山丘!我方才仔细勘察过地脉走向,发现此地地脉之气的富集程度,远超田庄那边,至少强盛七倍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