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和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他语声沙哑:「沈天?沈公公的侄儿?泰天府的『小太岁』?你来此作甚?」
他确实听说过沈天,这是泰天府近十年来风头最盛的纨绔子,其伯父沈八达在得罪东厂厂公后绝地翻身,居然得天子钦点出任御马监提督太监一事,在不久前震动全府。
沈天凝神看着他:「按察使司那边快有结论了,认定你是勾结『血手』万汇元,在泰天府散播金穗仙种的主谋之一。」
丁和闻言,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悲愤而苍凉的惨笑,声音带着无尽的嘲弄:「主谋?勾结万汇元?哈哈哈!我丁和不过泰天府一个小小粮商,族中勉强出了三个御器师,在这府城里算个屁!
我哪有那幺大的能量做这泼天大案的主谋?又怎幺配去勾结万汇元那等凶名赫赫的四品邪魔巨擘?那些金穗仙种,大部分是我从州城『金穗斋』进的货!从我粮号散出去的,最多不过泰天府总量的半成!如今,他们说我是主谋,那就是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发泄般地说完后剧烈喘息。
此时他神色移动,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住沈天:「沈少今日屈尊来这腌臜之地,想必不是来看我丁某笑话的吧?请问有何指教?」
沈天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指教谈不上,只是想给你,和你丁家留一条生路。」
丁和瞳孔骤然收缩,眼神更加凌厉:「生路?」
「你陷在此案,想脱身是不可能了。」沈天语气毫无起伏波动,「但你的子嗣妻子,未必就要跟着你一起陪葬,他们并未直接涉案,量刑可轻可重。」
丁和的心脏狂跳起来,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沈天站起身,弹了弹衣角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要你在公堂之上,指证费家家主费雷钧为真正勾结万汇元,主导泰天府金穗仙种散播的主谋,泰天府的金穗仙种,皆由费家一手主导散播。」
丁和几乎失声:「你要我攀诬费雷钧??」
他随即眼神剧烈闪烁,费家可是准四品的世家,在泰天府根基雄厚。
沈天一声哂笑:「是否攀诬,还是两说,说来费家也在公堂上交代,说他们的金穗仙种,有很大一部分是从你的『和记粮行』购入。」
丁和不由沉默,脸色变幻不定,对费家的忌惮与求生的欲望在他心中激烈交战。
不过仅仅片刻,丁和就猛地擡头,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声音嘶哑:「那幺,你能为我的妻子子嗣做什幺?」
费家是虎,可沈家背后的沈八达,却更是深不可测的巨鳄!
而他丁和,不过是一条即将被碾死的虫子。
沈天微微一笑,「我伯父在朝中尚有几分薄面,可让刑部将你的家人判为流刑一万三千里,届时我会重金请人代刑,将他们接入我的沈庄安身。
你丁家若有未被抄没的浮财,我也能允许你儿子改名更籍,考取御器师功名,重续你丁家香火。」
丁和的呼吸陡然变得无比沉重,他没有任何犹豫:「可以!我答应你!你要我怎幺指证,我就怎幺指证!」
「明智之举。」沈天点了点头,随后缓步走到丁和面前,俯下身凑近他的耳边:「不过丁和,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若是敢在堂上反口,或是玩什幺花样,那幺我既能救他们,也能让他们死得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