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目光如炬,落在林端身上,他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带着如山重压:「端儿,今日御器司这场风波,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撺掇策儿,推波助澜?」
林端闻言一愣,脸上露出明显的错愕之色,下意识地看向陈珩,似乎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
陈珩神色平淡地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玄策这孩子,性子是有些急躁,但也并非全无分寸。一个内荐名额,固然珍贵,可我陈家乃四品上的门庭,即便名额被沈天拿走,凭策儿的根底,去考学派大考,老夫也有十足把握让他通过考核,加入四大学派的内门,无非是多费些银钱,多费些周折罢了,他犯不着为此与沈天结仇。」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林端,带着洞察一切的冷静:「况且,老夫方才已仔细问过策儿身边幸未重伤的护卫。策儿从未授意他们去御器司散布谣言风语,他帐上近期的银钱支取也并无任何异常的大笔开销,可见,这暗中策动舆论、推波助澜,甚至可能将策儿当枪使的——另有其人!」
林端听完这番话后眉头微皱,脸色变幻不定。
他之前只当是陈玄策自己咽不下月考第四这口气,又因陈家门第够高,才敢出头闹事。
如今听陈珩抽丝剥茧地分析,才惊觉背后别有内情。
他陷入凝思,仔细回忆着近来贡生院中的种种细节,尤其是围绕沈天排名和陈玄策的议论。
片刻后他眼神微凝,似乎想起了什幺,神色谨慎地再次拱手:「回伯父,具体是谁在暗中煽动,晚辈不敢妄断。不过晚辈记得很清楚,就在前几日,玄策兄因月考仅列第四,在院中颇为愤懑,当时,我们院里的吴中业便恰好在他身边,言语间极为替玄策兄与满院贡生『打抱不平』。」
林端模仿着当时的语气:「那吴中业曾言他代玄策兄与满院贡生不平!沈天区区一个九品,根基尚浅,凭什幺就能拿走内荐名额?谢监丞行事如此不公,置我泰天府御器司百年清誉于何地?』,当时他还叹息道『若是上面能派下一位刚正不阿的督学官来管管就好了,定能让沈天与谢监丞当众出丑,还大家一个公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秦墨阳听到这里,不由眯起了眼睛,眸中现出一抹冷光。
「吴中业?就是那个吴家近年来力捧的麒麟儿?在贡生院月考中常居前三的那个?」
陈珩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寒笑:「好,很好!」
陈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不再看林端,直接对侍立一旁的管家沉声下令:「你即刻拿我的名帖去拜会知府孙茂,就说,吴家商行涉嫌参与青州武库亏空案,倒卖武库物资,且历年赋税帐目不清,有重大偷漏嫌疑,请孙知府务必秉公执法,严查到底!
将他们吴家在泰天府所有的门面、商号、库房、货仓、田庄,尽数查封冻结!再转告所有银号,他们开给吴家的记名银票一律不准兑换!记住了,声势要闹大一点,要让泰天府全府上下,人尽皆知!」
管家肃然领命:「遵命!」
陈珩又补充道:「此事办妥后,你亲自去库房,挑选两件像样的珍玩器物,再备上十万两的银票。
一份送往燕府,一份送往白府,就说是我陈珩教子无方,累及两位贤侄受此无妄之灾,聊表歉意,请燕、白两位家主海涵!」
秦墨阳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由一声轻赞,忖道恩主行事果然滴水不漏,雷霆手段又不失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