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母亲前几天给她的,因不值钱才没被那些甲士搜走。
她一直保留至今,只因这是她与幼年,与母亲唯一的念想与联结。
沈修罗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看到奴贩们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将抓来的半妖像牲口般驱赶进旁边的笼子里,白日里把他们放出来,逼着他们练最基础的拳脚,夜里就把他们塞回铁笼。
教武道的是个断了一臂的老妖奴,脸上横着狰狞的刀疤,声音嘶哑如破锣。
沈修罗清晰的记得,一次扎马步时,老妖奴用缺了整个手掌的手臂敲了敲沈修罗的肩膀:「别瞎盼了,你爹娘早死在追杀里了,骨头都喂了城外的野狗!」
那句话像冰锥扎进心口,一直很乖巧的沈修罗猛地擡头,眼眶通红:「你骗人!我娘说会回来的!」
周围的妖奴们顿时发出哄笑,练习后回笼,有人故意撞她的腰,让她差点栽倒:「都死了还惦记,真是个傻子!」
还有人捡起地上的碎石砸她:「说不定是被爹娘扔了呢,谁要你这半狐种!」
碎石砸在背上生疼,可沈修罗死死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落下,只把那桃木发簪攥得更紧。
她不信,娘那幺温柔,绝不会丢下她。
直到夜里其他妖奴都睡熟,那位妖奴老师悄悄走到她的笼子外,一声叹息:「你这丫头,性子倒硬,罢了,跟你说句实话——你爹娘的生死,我也没亲眼见着,但你要是能好好练,将来真能踏入四品、三品境界,或许能借着你玄狐血脉的天赋,感应到血脉里残留的联系,说不定还能找到你娘的下落。」
就是这句话,像一粒火种,落在了沈修罗的心里,也刺穿了笼罩她的绝望。
这是她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她把老妖奴的话刻在脑子里,从此再也不理会旁人的嘲笑与欺辱。
每天天不亮就起身练拳,手掌磨出血就裹上破布接着练,骨头疼得钻心就咬着牙扎马步,哪怕夜里在铁笼里蜷缩着发抖,只要摸到怀里的桃木发簪,想到或许能找到母亲,就有了撑下去的力气。
从那时起,变强就成了她活下去,并找回过往的唯一执念!
她要练出本事,要修到四品,要到三品,想要找到母亲,要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幺。
沈修罗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指尖冰凉。
她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条薄薄的锦被,上面残留着少主沈天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带着淡淡阳光与纯阳罡气的气息。
天光已经大亮,辰时的阳光给院墙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凝神回想,才记起昨夜自己修炼《幻月流光斩》第四重心法太过投入,试图冲击那如真似幻、虚实转换的更高境界,练到最后已是精疲力竭。
在她收拾东西时,实在撑不住,竟直接在这躺椅上睡着了,这条薄被,应是少主后来为她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