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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里冰盆冒着丝丝凉气,却驱不散郑太妃心头寒意。她忽然觉着,她那洵儿,这回怕是要出大血了。而这年轻皇帝的心机,比她想的要深得多,也狠得多。

待用完粥点,宫人撤去食案。崇祯没再继续闲话,目光平静地看向局促不安的郑太妃。他轻轻摆了摆手,周皇后会意,优雅起身,与张皇后对视一眼,便领着宫人悄无声息退到殿外,只留王承恩在门口伺候。

殿内顿时只剩崇祯、郑太妃,还有作为安静见证的张皇后。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太妃,」崇祯开口,声气还是平和的,但那点晚辈的客气没了,换上了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儿没外人。皇嫂也不是外人。您心里担忧什幺,朕清楚。咱们有话,不妨直说。」

郑太妃猛地擡头,看着这年轻得能当她孙子的皇帝,那双眼里没半点少年毛躁,只有深不见底的沉静。她心蹦得更快了。

「老身……老身不知陛下何意……」她还想着搪塞一下。

崇祯微微前倾,目光盯住郑太妃:「您真不知?朕让皇叔住进成国公府,您当朕是真疑心他与朱纯臣、朱鼐钧他们有勾连幺?」

郑太妃脸唰地惨白,差点从绣墩上滑下来。「陛下!洵儿他断无二心啊!」

「他有无二心,不打紧。」崇祯语气冷得瘆人,「要紧的是,他守不守得住皇祖父给他的那份『福』!」

他站起身,踱了一步,背对郑太妃,像是自语,又字字砸在她心上:「万历四十二年,皇叔就藩洛阳,赏庄田两万顷(实给不足,名头如此),又给了许多盐引,还赏了无数金银。河南大片膏腴之地,名义上也归了福藩。皇祖父是疼儿子,可这般疼法,是把皇叔架在火堆上烤!」

他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天下百姓,九边将士,岁入几何?他福藩坐拥金山,于国可有寸功?如今东虏叩关,流寇肆虐,国库能跑马!太妃,您历经三朝,您说与朕听,这天下怨气,朝廷艰难,该由谁担?是那些饿肚皮的边军?还是……那些富可敌国的亲藩?」

郑太妃被这一连串话问得哑口无言。这是把她儿子几十年老底,和眼前国难硬捆在了一处。

崇祯口气稍缓,却更压人:「朕今日杀朱纯臣,非因他该死——虽则他确是该死——朕是杀给天下人看!朕要叫他们知道,大明的天,变了!以往躺着作威作福的日子,到头了!」

他走回郑太妃面前,俯视着她,声压低了,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朕与您交个底。朕,无心害皇叔性命。他终究是朕亲叔父。」

郑太妃眼里猛地冒出点希望。

「但是,」崇祯话头一转,「他须得把不该拿、也拿不稳的东西,吐出来!洛阳,他待不得了。那处的田土财货,是祸根,非福气。」

「那……洵儿……」郑太妃颤声问。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崇祯道,「朕可给他指条新路。移藩福州,朕准他开海贸,与西洋番商做买卖。那儿天高皇帝远,没恁多眼睛盯着,也没恁多旧帐缠身。只要他本分经营,获利比在河南收租子,只多不少!」

随即,他抛出了对郑太妃最勾人的条件:「您年事已高,在宫里也冷清。朕可下旨,准您随皇叔一同就藩福州。母子团聚,享天伦之乐。在福建,他是真王爷,您是老太妃,比在这紫禁城看人眉眼高低,不强上百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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