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塞外草原上。
夜黑得像泼了浓墨,寒风如刀子般刮过旷野,发出呜呜的怪响。
一支沉默的队伍正在夜色中艰难地前行着。约莫有一千七八百人,大多穿着破烂的皮袄或棉袍,脸上手上都脏污不堪,个个低着头、缩着脖子,活脱脱一副被长途押解的奴隶模样。只是那破衣烂衫之下,隐约可见的却是厚重结实的黄色棉甲。
队伍中间,是十几辆用厚毡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大车,车轮深深地陷在草地里,拉车的骡马喷着浓重的白气。周围有几百名衣着稍好些、骑着马的人,像是押送的护卫,但他们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敢有丝毫松懈。
为首一人,骑着一匹看似瘦弱实则神骏的蒙古马,正是扮作「奴隶头目」的额驸扬古利。他脸上也抹了灰,但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如电,不断地观察着前方的黑暗。
一个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前面溜了回来,是派出去的哨探。
「额驸,」哨探压低了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前头不到十里,就是虎墩兔的汗廷大营了。营里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像是在办宴会,守备松懈!巡夜的队伍也懒洋洋的!」
扬古利眼中寒光一闪:「好!这头蠢狼,果然被大汗的'厚礼'给哄迷糊了。」
他回过头,对紧跟在他身后的额驸佟养性低声命令道:「让炮队都准备好,把盖布掀开一半,炮口对准汗帐的方向!火药子铳都再检查一遍!」
「喳!」佟养性低声应道,立刻转身传令去了。
扬古利又对身边的几个牛录额真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休息一炷香的时间,仔细检查武器,不准出声,不准生火!一炷香后,跟着我,大摇大摆地往他们营门走!」
命令被悄无声息地传了下去。原本行进的队伍立刻停住了,如同暗夜中潜伏的狼群,瞬间融入了黑暗。只有偶尔传来的金属轻微碰撞声,透露着即将到来的杀戮。
兵士们默默地从那破烂衣裳下抽出了锋利的腰刀仔细检查着,或给强弓上好了弦。火炮旁的汉军们轻轻地掀开了部分毡布,露出了青铜铸造的火炮。
扬古利跳下了马,抓了一把冰冷的泥土在手里搓了搓。他擡头望向东南方向,那是北京城的方向,也是大汗亲率大军跟进的方向。
「快了……」他心中默念道,「天亮之前,这漠南草原,就要换主人了。」
永和宫偏殿内。
崇祯醒来时,窗外天色已蒙蒙亮。他侧过头,看着身边仍在熟睡的杨玉娇。她睡得很沉,脸上泛着红晕,呼吸均匀。散开的青丝铺枕上,衬得那张俏脸儿庞愈发美艳。
崇祯看她的一条紧实的手臂露在锦被外,线条优美,不由想起昨夜那充满活力的身体.
他轻轻起身,没有惊动身边的佳人。自有宫人悄无声息进来,为他更衣。
穿戴整齐后,崇祯又走到床前,多看了几眼这个与众不同的美人,然后就走出了殿门,清晨凛冽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王承恩早候在门外。
「皇爷,早膳备在永和宫正殿了,刘娘娘也在那边等着」王承恩道,「杨家的杨七已经递了牌子,您看什幺时候召见?」
崇祯点头,说了句「知道了」,就迈步向正殿走去,步伐似比往日更加轻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