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皱起眉头,犹豫着说:「孔圣公,话是这幺说……可老规矩……还有外头那些文官,能答应?怕不是要骂咱们与民争利,坏了规矩?」
赵王眯着眼,盘算了一下,缓缓道:「若是皇上的意思……倒也不是不能办。只是,这章程怎幺走?总不能皇上直接下旨吧?那帮御史的唾沫星子,能把干清宫淹了。」
秦王见火候到了,身子往前倾了倾,声音压得更低:「皇上就是这个意思。皇上不欲强行下旨,落人口实。希望由咱们这些在京的亲王、郡王,联名上个奏疏,以体恤宗亲、为子弟谋出路的名义,恳请皇上开恩。这样,皇上才好顺势而为。」
他环视一圈:「诸位意下如何?」
德王先表态:「这是给宗室谋活路的好事,老夫赞成。」
郡王们也都纷纷附和:「秦王爷说的是!」「咱们自当附议!」
鲁王和赵王交换了个眼神,也点了头。鲁王道:「既然是为了宗室大局,俺老鲁也没话说。」
赵王补了一句:「只是这奏疏的措辞,得仔细斟酌,别让人抓了把柄。」
「这个自然!」秦王见事已成,脸上又有了笑模样,「来,此事既定,咱们接着饮酒!接着乐!」
丝竹声又响了起来,舞姬们再次翩然入场。花厅里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王爷们推杯换盏,好像刚才那件关乎无数宗室命运的大事,不过是酒席上的一段小插曲。
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奏疏一上,朝廷里,怕是要掀起风浪了。
不过他们不怕!
他们是王爷,而且还是离开封地,闲居京师的王爷。只要皇上不发话,文官们的唾沫星子压根伤不着他们,搞不好自己还会得个构陷亲王的罪名。
几乎同一时刻。
几千里外的朝鲜汉阳,却是另一番光景。
昌德宫仁政殿里。
黄台吉坐在御座上,脸色比殿外的天色还沉。他脚下扔着一份军报,上面写得都是「反剃头」起义的最新动向。
多尔衮、阿济格、莽古尔泰、阿敏几个贝勒,分坐两侧,一个个面无表情。索尼等八旗大臣,范文程、宁完我等汉臣,还有金成仁、朴昌范、李景稷、韩润几个朝奸,都垂手站着,大气不敢出。
「全州府!庆州道!又冒出十几股反贼!」黄台吉的声音平静且冰冷,「杀了朕派的安抚使!一个剃发令,就这幺难?啊?」
没人敢接话。
阿敏先忍不住,腾地站起来,吼道:「大汗!跟这些朝鲜奴才啰嗦什幺!杀!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家杀一家!杀到他们怕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