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张力最鲜明的体现,就是多元音乐风格的奇异混合:扭曲的“利安得勒”舞曲与异质的其余动机相遇。
在接下来的展开段落中,有动力性的“附点停留——下行三音”动机,有圆号用忧郁腔调诠释出的抒情独白。
它们总是被各种对位的声部所“打扰”,甚至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琐碎之物完全盖过了抒情独白。
但在音乐混乱到似乎要不可收拾时,圆号以饱满的声响再度回归了。
听众们必须在一个杂糅的世界中重新定位自身,并且最后他们发现自己确然实现了这一点。
在混乱和戏谑的乐思中,竟体会到了一种坚定站立的自我精神满足。
随后,范宁的左手在虚空中划出涟漪,指挥棒垂落如天鹅的颈项。
第四乐章,“小柔板”。
弦乐群以极弱奏浮出湖面,竖琴的琶音像月光在琴弦上凝结成霜。
揉弦的幅度被精确控制,不详的动机被滤去所有锋芒。
动情的乐思在流淌,缓慢、质朴、宁静、令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交响曲中“光暗斗争”的叙事主体,在小柔板中与世隔绝,只剩毫无保留的美,撒进竖琴丝丝酸甜的涟漪。
中间一段,空气泛起没药的苦香,主题旋律发展,不断转调并落入忧伤的小调中去。
“这里”
广场上的听众心有所忆,乐队之中亦有人抬头。
一个凄美的音型,上跃八度又下跃七度,再深情地爬升。
抬头,低头。
“《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凝视动机’?”
“前奏曲中第45-48小节的初见,而后男女主角的深情对视”
作曲家在致敬自己的前一部作品么?
他写到“小柔板”的这里时,心中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