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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收尾了。”

“接着可能还会想听舒伯特D.960。”

“行。”范宁起身。

他从汽车后备箱中取出手提电脑,连上迷你无线音箱。

又转头环顾一圈,把音箱搁到了身后石壁上的一处凹槽里。

于是这块巨大的石壁成了个天然的扩音器,温暖的弦乐背景与黯淡的行板主题在这片旷野中回荡。

这是范宁即将完成的Andante,然后播放列表里是舒伯特D.960的第一乐章,再是慢板的第二乐章。

范宁第一次清晰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实不止D.960的慢板乐章,舒伯特晚期最后的三首钢琴奏鸣曲都有这样的特点:在慢板乐章的主题进行到再现部的时候,都会伴随出现一个新的固定音型,在一个个小节中缓慢地推进和变化。

就像人濒死之前的最后一段心跳。

“其实,范宁,我试着安慰一下你。”若依将手臂撑在野餐小桌板上,“人的命运就是在消灭一个又一个可能性的分支的过程里逐渐形成的。”

“那又怎样。”范宁眼神停在电脑屏幕里“西贝柳斯”软件的Andante制谱界面上。

“没出生的人,命运的可能性是最丰富的,一旦降生于某个特定时代、国度与家庭,立即就有一大部分可能性的分支被消灭了,但作为新生儿,仍然是可能性相对最多的时候.之后,每长大几年,就会凋亡一部分,升学求学的时候,选择行当的时候,步入婚姻的时候,青年,中年,老年可能性的分支依次凋亡,最后,命运确定下来。”

“那又怎样。”范宁重复着论调,“你把后面阶段的可能性都摒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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