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听,都总是和那些真正“描绘阳光”的音乐不太一样。
总感觉在背光处有些什么东西在蠕动。
“和声学如何分析?清晰地构建在F大调的I-IV-V-I进行?一个被明确陈述的、稳固的功能圈?”
“至多不过有些七和弦、九和弦的音程而已。”
“但是,如果把‘前景’和‘中景’分别比对来看.”范宁话锋一转,声音仿佛是在叙述一个‘诡计’,“注意第149小节,低音似乎要导向主音F,但‘前景’和‘中景’交替成为了对方的阻碍进行,用VI级和弦代替了预期的I级!”
“音乐的解决被‘递延’,莫名的恐怖感出现在了阳光之下,这是只有申克分析法才能揭示的奥秘!作曲家通过控制结构层级的呈现与隐藏,来操纵你们的聆听体验,操纵时间本身!”
范宁的论述层层递进,将自己这个描述破碎与诡异的乐章,剖析得条理分明。
“所以,诸位,音乐的表象可以是无限的复杂与多样,但其深层结构,却共享着极其简单的共性。我们借助‘前景’、‘中景’、‘背景’这些结构层次,观测这世界在不同‘倍率’下的展现的秘密!”
阶梯教室中部分面熟的“音院同学”,似乎从力竭的某种状态抽身了出来,如获大赦地喘息,只是眼里仍带着局促与不安。
这时范宁缓缓走下讲台,来到前面一位绅士黑影的前面,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危险的试探:
“申克分析法让我们得以窥见,从帕莱斯特里纳的纯净圣咏,到瓦格纳《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那情欲之海中的半音化和声,其最深处,跳动着的是同一颗心脏。”
一小步的跃进。
暂时完成了。
绅士黑影微不可察地点头了一下。
钦佩、赞赏、惊讶,但仍然属于一种“饶有兴致”的认可。
而那些别的“东西”.
它们摄食到了什么,让其得到了满足,但却激发出了更大的对混乱的渴求!
“呼!!”
讲台上那几堆写有谱例的纸张,竟然开始溶解了。
油腻的彩色浆液顺着台阶地砖四处流淌。
以往用来讲课的谱例,全部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