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伦的脸色已经由青转白,冷汗浸湿了衬衫领口。
他从未想过,自己精心准备的谈判策略,在林浩然如此直白、如此强势的攻势下,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掀翻了谈判桌,将所有的遮羞布都扯了下来。
“林先生……”泰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我承认,之前的一些做法可能让您产生了误解。
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个人以及渣打银行,绝对没有要与恒声集团和林先生您为敌的意思,我们只是想找到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解决方案。”
“有利?”林浩然嗤笑一声,“五十亿收购一个烂摊子,这叫有利?泰伦先生,你是不是对'有利'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泰伦强行咽下喉咙里的干涩,说道:“林先生!汇沣银行绝非您说的那般不堪!
它如今在香江市场依然拥有超过两百亿港元的份额!这是实打实的根基,我们此前已经把资料都递交给恒声集团了,想必林先生您应该也看过!
像佳宁集团这样实力雄厚的企业,与汇沣银行签署了深度合作协议,是其最重要的客户之一!
这些优质的企业客户基础,其蕴含的长期价值和现金流,就远超股市那点浮动的市值,仅仅是这些重要客户,未来便起码能创造超过20亿港元的利润!
还有海丰银行!是,它目前是在亏损,但这完全是暂时的战略调整期!
它可是美国排名第十三的银行啊!总资产高达两百多亿美元!这个体量,这个进入美国核心金融市场的牌照和高达三百多家分行,是无价的!多少外资银行梦寐以求?
只要找到合适的经营策略,注入资金,扭亏为盈指日可待!它代表的,是打开北美庞大市场的钥匙!林先生,您目光长远,一定能看到这份潜力!”
泰伦几乎是倾尽所有地在描绘,试图重塑汇沣的价值。
这份急切,反而将它急于甩掉包袱的意图暴露得更加彻底。
林浩然静静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飘浮的茶叶。
那气定神闲的姿态,与泰伦的焦躁形成刺眼的对比。
他呷了一口,才抬眼,目光平静得近乎冷酷。
“泰伦先生,您说得天花乱坠,但在我林浩然眼里,现在的汇沣银行——”
林浩然刻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一分钱都不值。”
“轰!”泰伦感觉眼前一黑。
“能按照现在二级市场的股价来算,已经是我看在汇沣银行这块百年招牌,给的最大面子了。
但问题是,你,还有你背后的渣打总部,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做一件事,把这个你们亲手榨干了菁华、吸饱了血,如今只剩下沉重负担的烂摊子,赶紧甩掉!扔得越远越好!”
林浩然继续说道:“你们渣打银行都迫不及待要扔掉的‘麻烦’,凭什么觉得我林浩然会傻乎乎地接过来,当个宝贝供着?嗯?”
“所以,我现在只给你们三个选择。
第一,按照我们白纸黑字的合约,履行你们的承诺!五天之内,把香江的发钞权,堂堂正正、完完整整地批给我的东亚银行或者恒声银行!
做到这一点,三十亿赔偿金自然作废,我们两清。”
“第二,”他的第二根手指落下,“如果你们不愿意看着恒声银行或者东亚银行获得发钞权,或者总督府的面子实在抹不开,也行,爽快认栽。
五天之后,三十亿港元的赔偿金,一分不少,准时打进恒声集团的账户,钱到,我们之间的合约纠纷就此了结,发钞权的事情,我恒声集团另想办法,不劳你们渣打费心。”
泰伦的心随着林浩然的话语不断下沉,脸色已经由白转青。
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一个,都意味着他个人和渣打银行在香江战略的彻底失败!
“第三,如果你们渣打既不愿履行合约,又舍不得赔那三十亿,铁了心要把汇沣这个累赘推给我,那就按我的意思办!”
泰伦顿时呼吸都急促起来,想要知道后面的内容。
林浩然继续说道:“我只要汇沣银行的一个‘空壳’,只要那块百年老店的招牌,还有依附在这招牌上唯一有点用的东西——香江的发钞权!
除此之外,汇沣银行在香江的所有资产、负债、客户、业务,包括你提到的那两百多亿港元的市场份额,以及所有海外市场,像那个远在美国的海丰银行……
我统统不要,你们渣打银行可以全部带走!至于这个只剩空壳名头和一张发钞牌照的‘汇沣’?”
他笑着伸出食指:“我愿意额外花一亿港元买下它!”
“一亿?”泰伦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
巨大的羞辱感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为了这次谈判,调动了整个团队,分析了无数数据,预演了各种可能,准备了一套又一套看似周密的说辞和底线方案。
可在林浩然这近乎蛮横、直指核心的三板斧面前,他所有的准备都成了可笑的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