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天地,没有时空,只有不断崩裂又重组的法则碎片,如同打碎的琉璃般折射出亿万种可能的光。
顾陌与神尊悬于这片无序的核心,彼此的存在便是这片混沌中唯二的「锚点」。
神尊的玄衣在虚空中无风自动,周身流淌的光晕不再是朦胧的屏障,而是凝固的、冰冷的法则本身。
他擡手,五指虚握,混沌便响应其意志。
「此界,无刀兵。」
言出即法随!
无数扭曲的法则碎片骤然汇聚,化作亿万道乳白色的锁链,每一道都缠绕着「禁止」、「抹除」、「定义」的终极意志,缠绕向顾陌手中的逆鳞刀。
刀身震颤,那足以撕裂空间的锋芒竟开始黯淡、消散,仿佛「刀」这个概念本身正被强行从这片混沌中剥离。
顾陌眼中无波无澜,只将逆鳞刀竖于身前。
「刀兵只是一种概念,我定义,万物皆刀!」
他一步踏出,并非前冲,而是整个「存在」的姿态发生了微妙的坍缩。那并非速度,而是对「此处禁止刀兵」规则的绝对否定!
逆鳞刀并未挥动,刀意却已沛然勃发一一不是刀罡,不是锋芒,而是纯粹的「斩」之概念!
缠绕而来的信仰锁链在触及他周身三丈虚无领域的刹那,如同遇到沸汤的薄雪,无声消融、瓦解。
构成锁链的祈祷虚影发出无声哀鸣,复归于混沌。
他无视了被定义的空间,无视了被抹除的「刀」,以身为刃,以意为锋,直接「走」到了神尊面前!
神尊漠然的眼眸中,金银漩涡第一次加速旋转。
「定义:吾即永恒。」
他的身影骤然变得虚幻、重叠。
左侧是端坐九天的帝王,手持玉玺,口含天宪,敕令万方臣服;
右侧是拈花微笑的佛陀,金身巍峨,掌中佛国生灭,度化一切苦厄;
中间是冰冷的天道轮廓,由无数旋转的星系与生灭的法则构成,漠然俯视着试图撼动规则的尘埃。
三种形态,三种至高无上的「存在」方式,同时存在于一点,又仿佛存在于不同的时空维度。
任何攻击,无论是物质的、能量的、精神的,在触及这重叠领域的瞬间,都会被错乱的时空与悖逆的因果彻底吞噬、消解,归于虚无。
这是神对「存在」的终极运用一一立于不败之地,自身即为永恒定义的奇点。
顾陌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他伸出的手,五指微张,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甚至没有带起一丝混沌的涟漪。这只手,
仿佛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终极的「空」与「无」。
指尖轻轻点向那重叠变幻的奇点中心。
这一刻,他是天道化身?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的「抹除」。
指尖所及之处,那疯狂生灭的帝王虚影、悲悯的佛陀金身、冰冷的星系天道——构成神尊「永恒不败」根基的一切法则幻象,如同从未存在过的水月镜花,被瞬间「抹除」!
神尊周身那璀璨的光晕猛地向内坍缩,模糊的身影剧烈波动、扭曲,仿佛信号不良的投影第一次显露出溃散的迹象。但下一瞬,整个混沌镜界都开始沸腾!
「镇!」
神尊的声音如同亿万世界的共鸣。
混沌被强行撕裂、塑形!
世界的虚影在顾陌身周轰然具现、挤压、坍塌,汇聚成一股足以碾碎一切的洪流,要将顾陌的存在彻底淹没、同化、分解!
面对这倾轧,顾陌闭上了双眼。
并非畏惧,而是将「无恃无恐」的心境推至极致。
「无恃,故无畏;无恐,故无界。」
他的身影在毁灭的洪流中变得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
但就在那亿万毁灭规则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一一他消失了。
并非遁走,而是自身的存在形态彻底「化无」,融入了这片由神尊强行定义、又被他自身意志否定的混乱镜界法则本身。
这一刻,神尊定义的毁灭之力相互碰撞、湮灭,反而在混沌中制造出更大的无序漩涡!
顾陌的身影在漩涡的另一端重新凝聚,逆鳞刀不知何时已高举过头。
刀身之上,不再有流动的符文金光,只有一种纯粹的、仿佛能斩断宇宙弦的「虚无」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