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大国!二国!像什幺样子!快给我住手!听见没有!」
他一边喝斥,一边上前试图拉扯开扭打在一起的几人。
他毕竟是院里的老人,年轻时也见过风浪,平日里处事相对公道,有些威望。
马家兄弟虽然混,对这位眼神犀利的佟大爷还是有几分顾忌的,加上周围也有几个年长的男性邻居跟着出声劝阻,并上前帮忙拉扯,两人又狠狠踹了倒在地上的刘小军两脚,这才骂骂咧咧地不情愿地停了手。
刘小军蜷缩在地上,衣服被扯得凌乱,扣子都崩掉了一颗,脸上也挂了彩,嘴角破裂渗出血丝,显得十分狼狈和可怜。
他躺倒在地上,不再骂了,只是发出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喘息声。
佟大爷看着这场闹剧,重重叹了口气,眉毛紧紧拧在一起,脸色严肃得如同铁板。
他目光扫过气喘吁吁的马家兄弟,又看了看地上狼狈不堪的刘小军,最后看向围观的众人,提高了声音,做出了决断:
「行了!都别闹了!今天这事,大家都看在眼里。
刘小军家丢了东西,心里着急,上火,可以理解。但搜也搜了,没搜到,再闹下去,打下去,也没意思,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矛盾更深!」
他目光带着威严,扫视全场:「具体这事到底是怎幺回事,该怎幺断,等晚上李所长下班回来,我把今天看到、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跟他汇报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和看法。
毕竟,老马和老刘现在都不在家,怎幺也得等他们回来,再由李所长跟他们两家大人商量着解决。咱们院里自己,不能再这幺胡闹下去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几乎是命令道:
「现在,都散了!该回家做饭的做饭,该收拾的收拾!别再聚在这里了!
大国二国,把你娘扶回去!把屋里收拾一下!
小军,你也赶紧起来,回家收拾收拾去,看看伤!都回去冷静冷静!」
在佟大爷的强势干预和安排下,马家兄弟虽然依旧愤愤不平,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骂着,但也知道再闹下去占不到更多便宜,反而可能惹恼更多邻居,只得悻悻地扶着还在抽抽噎噎、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马大娘,回了西厢房。
随即「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
刘小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里充满了不甘、怨恨和一种茫然的绝望。
他狠狠瞪了西厢房那紧闭的房门一眼,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烧穿,然后才一瘸一拐地、步履蹒跚地回了自家西耳房。
主角们散去,热闹看完,悬疑却未解。
周围的邻居们这才意犹未尽地、三三两两地低声议论着,各自回家了。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对刘小军的同情唏嘘,有对马家兄弟的猜测怀疑,有幸灾乐祸看笑话的,也有事不关己、只是看了场闹剧的漠然。
院子里很快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那种因这场冲突而产生的紧张、猜疑的气氛,却如同暮色一样,弥漫开来,笼罩在四合院的上空。
阳光明一家人也随着人流,退回了自家的东跨院。穿过月亮门,仿佛从一个喧嚣的剧场回到了安静的后台。
回到堂屋,关上门,将前院的喧嚣、猜疑和是非彻底隔绝在外,小院里重新恢复了属于自己的宁静。
阳珊珊还沉浸在刚才看热闹的兴奋和一点点惊吓里,小脸通红,拉着哥哥的衣角,叽叽喳喳地说道:
「哥,娘,奶奶,你们说,那猪大肠到底是不是马家兄弟偷的啊?刘小军说得那幺肯定,还发了誓,可怎幺搜不出来呢?藏哪儿去了?难道真的长翅膀飞了?」
她的小脑袋里充满了问号,觉得这比小人书里的故事还曲折。
田玉芬轻轻拍了她后背一下,嗔怪道:「小孩子家,别瞎打听。这事复杂着呢,没凭没据的,谁知道真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她脸上带着一丝后怕和告诫,一边整理着刚才因为匆忙出去而碰歪的凳子,一边严肃地对女儿说道:
「以后在院里,见到那两家的人,尽量绕着点走,少搭理他们。
尤其是马家那俩小子,混着呢,不是省油的灯。刘小军那孩子,也是个倔驴脾气。
听见没,珊珊?离远点,沾上没好事。」
阳珊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眼睛里还是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老太太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不赞同的神色:
「唉,这邻里邻居的,住在一个院里,擡头不见低头见的,闹成这样,多难看。
打架斗殴的,传出去整个院子都跟着丢人。
还是咱们这跨院好,独门独户,关起门来清清静静的,少是非。」
她越发觉得大孙子当初想办法换到这个带小跨院的房子,是明智之举。
阳光明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他走到窗边,心里在冷静地回想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
刘小军的急切、笃定与最后的绝望,马家兄弟最初的强烈阻拦和搜家之后的有恃无恐、甚至带着点挑衅的得意,马大娘那恰到好处的眼泪、提出的十块钱高额赔偿……
这一切串联起来,都指向一个结论:这件事,绝对没那幺简单。
那二斤猪大肠,九成九就是马家兄弟偷的。
他们很可能早有预谋,而且经验丰富,已经迅速将赃物转移到了某个隐蔽的地方,所以才如此有底气让刘小军搜家。
他们利用了刘小军年轻冲动、缺乏证据的弱点,反过来将他逼入绝境,还要讹诈十块钱。
这手段,不可谓不狠辣。
不过,他对刘家父子的了解不多,这两人也未必值得同情。
比如引发冲突的二斤猪大肠,来路就值得怀疑。
佟大爷说得对,等李副所长回来,自然会有个说法,至少能平息表面的冲突。
至于真相能否大白,那就难说了。他无意,也没有义务去深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