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天色比往常显得更加明亮一些,稀薄的云层挡不住阳光,给这座灰暗的古城带来了几分难得的暖意。
在这几天当中,阳光明一直给家里添置各种粮食、蔬菜、酱菜,家里的生活条件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今天的早饭是玉米粥加白面馒头,下饭的小菜有咸菜条,酱黄瓜和豆腐乳。
这样的一顿早饭,全家人都吃得很香甜。
吃过早饭,阳光明看向父母,声音平稳地开口:「爹,娘,今天上午,我出去一趟。」
阳怀仁靠在炕沿,伤腿直挺挺地伸着,闻言擡起头,脸上带着询问:「去吧,趁着现在有收获就多捞一点,以后的情况怎幺样,谁都说不清楚。」
楚元君也停下手中收拾碗筷的动作,看着儿子,眼神里有关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儿子现在是她心里最大的支柱。
阳光明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郑重:「不去捕鱼。今天上午,我去看看朱明轩老师。」
「朱老师?」阳怀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你高中那位朱明轩先生?」
「嗯。」
阳光明点头,「我辍学那会儿,朱老师不仅想办法给我弄来了毕业证明,还雪中送炭,给家里送了十斤玉米面。
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现在家里稍微缓过点劲,我想去看看他和师母,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幺需要帮忙的地方。」
这话一说,阳怀仁和楚元君的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有感激,有回忆,也有对儿子知恩图报的欣慰。
阳怀仁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许多:「是该去看看。朱先生……是位好老师,仁义啊。
那时候,咱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那十斤玉米面……真是救了急。
你师母的身体好像一直不太好,家里孩子也多,日子估计也紧巴。
你去看看,要是……要是他们真有难处,咱们现在虽然也不宽裕,但能搭把手,一定得搭把手。」
阳怀仁说得实心实意,尽管自家尚且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但提及朱老师的恩情,那份急于回报的心,却是真挚的。
楚元君也连连点头:「你爹说得对。朱先生对咱家有恩,你去看望是应该的。空着手去不像话,让我想一想……」
阳光明宽慰道:「娘,您别操心这个。我昨天不是又带回来几条鱼吗?挑两条大的,我再想办法弄点别的,总不会空着手去。」
他早已计划好,空间里有的是米面粮油,甚至还有一些白糖、蜂蜜。两条鱼是明面上的礼物,再搭配些空间里品质较好、但包装普通的吃食,便显得既实惠又不那幺扎眼。
「你有打算就好。」阳怀仁点了点头,再次叮嘱,「见了朱先生,代我和你娘问好,谢谢他当年的照顾。说话做事要稳重点,别毛手毛脚的。」
「我知道,爹。」阳光明应下。
阳光明从水缸里捞出两条草鱼,都有两斤多,用草绳穿好。这是他昨天捕鱼收获的一部分,特意留出来的。
接着,他回到自己暂住的东厢房,关上门,意识沉入空间。很快,两包东西出现在他手中,里面是他提前分装好的约莫一斤重的上等木耳和半斤香菇。
这些山珍在北平城也算是不错的礼品了,尤其对于清贫的教员家庭而言。
将鱼和蘑菇,木耳,放进一个干净的竹篮里,盖上块蓝布,阳光明拎着篮子走出了东厢房。
跟父母打了声招呼,他便迈步走出了小院。
清晨的胡同里已经有了些动静,挑着担子的小贩吆喝着,声音拉得老长,带着一种属于老北平的韵味。
邻居廖大壮正在门口收拾扁担,见到阳光明,热情地打了个招呼:「阳先生,出门啊?」
「哎,廖师傅,出去办点事。」阳光明笑着回应,脚步未停。
穿过几条熟悉的胡同,街面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阳光明辨明方向,朝着朱老师家所在的区域走去。
朱明轩老师家住在南城一片相对安静的胡同里,多是些普通的民居和小户人家,透着一股子清贫气息。
走到一座略显陈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的独门小院前,阳光明停下脚步。黑漆木门上的铜环有些班驳,但擦拭得很干净。他深吸了一口气,擡手叩响了门环。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带着些许警惕。
「师母,是我,阳光明。」阳光明扬声应道。
门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随即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中年妇女的脸。
她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清秀,但脸色有些苍白,带着久病之人的憔悴,正是朱师母。
她看到阳光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连忙将门完全打开:「是光明啊!快进来,快进来!明轩已经告诉我,你今天要过来,我一直盼着呢。」
「师母,让您久等了。」阳光明提着篮子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但拾掇得井井有条,墙角种着几株常见的花草,虽然不是什幺名贵品种,却给这小院增添了几分生机。
正房三间,窗户纸是新糊的,显得很亮堂。
「明轩,快出来看看谁来了!」朱师母朝着屋里喊道,语气里带着高兴。
话音刚落,正房的门帘被掀开,朱明轩老师走了出来。
他依旧穿着那件半旧的灰色长袍,面容清癯,眼神温和而睿智,看到阳光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光明,快屋里坐。」
「朱老师。」阳光明恭敬地叫了一声,跟着朱老师走进了正房。
堂屋布置得很简朴,一张八仙桌,几把椅子,靠墙放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墙上挂着一幅字,写着「淡泊明志」四个字,笔力遒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