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说什么?
说“广阔天地炼红心”?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光荣使命”?
他感到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如同面对汹涌海啸的蝼蚁。
最终,他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也用尽了他的力气,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干涩的字:
“卫红,你……自家当心身体。”
这句苍白的嘱咐,在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陈卫红没再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摇头。
她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阳光明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有残留的一丝对他安稳未来的羡慕;有深不见底的失落;有彻底认命的麻木。
仿佛一夜之间,她已跋涉过千山万水,耗尽了所有生气。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那件特意换上的洗得发白的碎衬衫,此刻非但没有增添一丝亮色,反而衬得她单薄如纸的背影更加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