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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掰着手指头,仿佛在计算一个天文数字,语气里充满了震惊、替朋友肉疼的惋惜,还有一丝自己礼物相形见绌的窘迫。

阳光明看他那副夸张的样子,不由得失笑,语气却轻松自然:

“米线和核桃是带给书楠的,他一个人开伙不容易,这些顶饿,也方便储存。肘子和烧鹅嘛……”

他拍了拍鼓囊囊的网兜,发出沉闷诱人的声响,“是咱们仨中午的硬菜!宏涛,主要是谢谢你。

你这段时间没少帮我跑腿出力,正好书楠这儿清静,借他宝地聚聚,也让他跟着打打牙祭。”

他顿了顿,看着邬宏涛依旧震惊的脸,半开玩笑道,“以后咱们同学聚会,我看书楠这儿就不错,清静,没人管束,希望他别嫌咱们闹腾就行。”

“这……这……”邬宏涛看着那油汪汪、酱色深沉诱人的肘子和隐隐透出琥珀色光泽的烧鹅纸包,喉结上下剧烈滚动了一下,狠狠咽了口唾沫。

他脸上交织着感动、过意不去和强烈期待的复杂表情,“行吧行吧,光明,你这次真是够意思!够朋友!

那……那咱们还等啥?快进去吧,书楠肯定等急了,再等下去,我这口水要把前襟都打湿了!”

他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瘪下去的肚皮,惹得阳光明又是一阵笑。

来到石库门前,两人合力,推开那扇沉重的黑漆木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悠长而苍老的呻吟,迈进了石库门的天井。

天井不大,呈长方形,地面是磨损得露出砂砾的水泥地,堆满了各家各户生活的印记:

垒得整整齐齐、像黑色堡垒的煤球堆;

散落着引火的细碎木柴;

大大小小、用途各异的搪瓷盆、塑料桶、瓦罐;

还有晾晒在竹竿上、随风微微晃动的衣物,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肥皂和阳光混合的气息。

几个正在水龙头旁忙碌的邻居闻声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提着大包小包、明显是生面孔的年轻人。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肩头打着整齐补丁的蓝色工装背心、头发白的阿婆,正踮着脚,努力将一件同样洗得发白的男式衬衫搭上高高的竹竿。

一个三十多岁、面相敦厚、皮肤黝黑的男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扳手,正对付着一辆链条锈迹斑斑、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旧自行车。

还有个抱着个咿呀学语小囡的年轻媳妇,抬头看向两人,眼神里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探究。

“请问,蔺书楠是住这里吗?听他说住的是亭子间。”

阳光明脸上立刻堆起热情而得体的笑容,声音清亮,主动开口询问,目光礼貌地扫过天井里的几位邻居。

他挺拔的身姿和整洁的衬衫,在略显杂乱的天井里显得格外醒目。

“哦,找小蔺啊?”晾衣服的阿婆操着浓重的宁波口音应道。

她手里的动作没停,眼睛却不住地瞟向阳光明手里那个沉甸甸、内容丰富的网兜,“他是住的亭子间,在楼上,楼梯上去就是。”

她朝那狭窄陡峭得几乎垂直的木楼梯,努了努嘴。

那个修车的敦厚男人也停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

他用沾满油污的手背蹭了下额头的汗珠,目光带着工人特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友善,在阳光明身上停留了一下,尤其是在他整洁的衬衫和沉稳的气度上:“你们是书楠的……?”

“我们是书楠的同学。”阳光明笑容不变,态度大方自然,显得既谦和又稳重,“也是同事。我在红星国厂厂务办工作,书楠在装卸队。”

他特意点明了“同事”这层更实际的关系。

“红星国厂?”

那敦厚男人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瞬间活络起来,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巧了嘛!我也是红星厂的机修工,我叫卢建民。”

他下意识地在沾满油污的工装裤上用力擦了擦手,似乎想伸出来,又觉得太脏,有些局促地搓着手指,“你是厂务办的同志?哪个科室的?”

他的语气明显热络和亲近了许多,带着同厂工人的认同感。

“卢师傅你好!”

阳光明立刻主动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稳稳地握住了卢建民那只沾着油污,却骨节粗大、布满老茧的有力大手,态度谦和又不失稳重。

“我叫阳光明,原先在秘书组工作,现在给赵国栋副厂长做专职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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