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老婆子省得!省得!”薛嫂点头如捣蒜,腰弯得虾米也似,袖子里早将那几块沉甸甸的碎银子攥得死紧,又飞快地往那袖袋深处、贴着肉的地方使劲掖了掖,这才觉得稳妥。
西门大官人踱出布庄门槛,眼瞅着薛嫂的背影,心下暗忖:
“这孟玉楼倒是会经营的好帮手,不过当下对自己最重要的还是那林太太。”
“这些惯会钻营的媒婆,嘴皮子倒是翻江倒海,死人也能说活!只可惜那嘴巴太大,把不住风!”
“这林太太是自己最重要的人物,想要不到处低人一等,非要把这件事做成不可。”
忽然一个娇怯怯,却满身锐利算计的影子便撞进来!
李桂姐!
眼前浮起她那日跪在眼前的模样,这女人唱念做打俱全,三言两语,一哭一跪,竟能把自己也说动了几分……
啧啧,这么看来舍她其谁?
却说那李桂姐房里,正与姑妈李娇儿抱头呜呜咽咽,哭得泪人儿一般。
那老鸨子李妈妈,手里擎着根浸油的皮鞭子,气得脸上横肉乱跳,胸脯子一起一伏,指着李娇儿破口骂道:
“作死的小淫妇!烂了舌头的蹄子!老娘千叮咛万嘱咐,那起子腌臜泼才,叫你休去招惹!你耳朵塞了驴毛,还是猪油蒙了心?偏生要去接那瘟生!如今惹下祸端,倒带累得你老娘也受牵累!看我不打折你的腿筋!”
李娇儿听得又气又怕,银牙咬碎,胸中一团冤气直冲顶门,待要分辩:“妈妈,分明是你要我……”
话音未落,只见旁边的李桂姐猛地推开她,“扑通”一声,双膝结结实实砸在楼板上,也顾不得粉面娇嫩,膝行两步,一双玉葱也似的手,死命便攥住了李妈妈高举的鞭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