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爬起来,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扫视了一圈,抄起旁边挑菜用的扁担,嘶吼着冲了上去:“草泥马的! 老子跟你们拚了! “
他一扁担直接朝着韩科长的头砸了过去,速度又快又狠。
韩科长吓了一跳,慌忙往旁边躲闪,扁担没砸到脑袋,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 韩科长疼得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肩膀蹲了下去,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其他几个穿制服的人见状,立马丢下菜筐,朝着陈老蔫围了过来,嘴里怒骂着:“反了天了! 敢打人! “
快嘴和马长河也红了眼,横竖菜没了,钱也没了,不如拼了!
快嘴抄起身边的板凳,马长河抓起摊位旁的竹竿,跟着冲了上去。
三人常年干农活,力气都不小,又带着一股子被逼急的狠劲,居然跟对方六个人打得有来有回。 板凳砸在地上的声音、竹竿抽打声、怒骂声、尖叫声混在一起,菜市场里的人都吓得四处躲闪,原本热闹的市场乱成了一团。
就在打斗最激烈的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的小混混从菜市场东门溜了出去。
这小混混染着一撮黄毛,穿着件破烂的皮夹克,拉链拉到一半,露出里面脏兮兮的小袄,裤脚挽着,露出脚踝上歪歪扭扭的刺青。
他一路小跑,跑得气喘吁吁,跑到不远处的巷口。
巷口正站着一伙抽烟的男子,个个流里流气,眼神不善。
领头的是个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多岁,留着寸头,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的刀疤,看着就很凶狠。
他穿着件黑色皮衣,敞着怀,露出里面花里胡哨的衬衫,手里把玩着一把弹簧刀,时不时“哢哒”一声打开,又“哢哒”一声合上。
小混混跑到刀疤男子面前,弯着腰大口喘气,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马五爷,里...... 里面闹起来了! “
马五爷吐掉嘴里的烟头,用脚碾了碾,眯着眼,语气平淡地问:”老韩把菜收了没? “
他早就跟韩科长打过招呼,让他盯着马长河这几个乡下菜农,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没...... 没成! “小混混缓过劲来,连忙说道,”韩科长要收他们的菜,那伙泥腿子不肯,直接跟韩科长打起来了! 打得可凶了,韩科长还挨了几下子! “
马五爷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联防袖章戴上,对身后的人挥手道:”兄弟们,跟我走!
咱们去会会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让他们知道,这廊方的地界,谁说了算! “
大营村,四季青公司。
37号大棚旁的砖房内。
砖房门口挂着“财务室”的牌子。
十几平米的空间里,挤着两张办公桌、两把木椅,靠墙立着两个铁皮材料柜,角落还摆着一个沉甸甸的保险柜。
两张桌子上堆得满满当当,全是账本、票据和报表,李东明正埋着头,笔尖在纸上飞快滑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虽也姓李,却跟公司老板李哲没半点亲戚关系,是十月底从万安镇聘来的会计。
李东明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视线从账本上移开,眼底掠过一丝感慨。
李东明原本是万安镇罐头厂的两名会计之一。 从前年起,罐头厂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从勉强盈利跌到月月亏损,他这个会计也渐渐没了用武之地。
去年春天,马厂长找他谈了话,话里话外都是厂里的难处,他成了第一批停薪留职的人。
为啥是他不是另一个会计? 答案简单得扎心一另一个是马厂长的外甥女。
从停薪留职到被李哲聘请,这一年零三个月十二天里,李东明算是嚐遍了人情冷暖。 他身体底子弱,干不了重体力活,这段时间基本没挣着啥钱。
老爷们挣不来钱,日子就过得憋屈。 外人的白眼也就罢了,家里人的脸色更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