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大厅顶部挂着红灯,正前方是个大舞台,身穿长褂、手持纸扇的老先生正在表演杨家将评书,观众席清一色的榆木方桌,茶小二不时地穿梭其间。
后排的方桌坐着两个青年,正是苏州胡同的季鸿宾和船板胡同的周永强。
季鸿宾端起盖碗茶,啜了一口,“强子,我打算明个去买南下的车票,你又筹了多少?”
“我想办法凑了一千。”周永强为了凑够这一千,连他母亲的老本都借来了。
“不够,就你这点本金,搞不好还得赔钱。”
“季爷,您不说倒腾国库券稳赚不赔吗?”
季鸿宾说道,“生意肯定是赚的,但做生意也是有成本的,来回的车票、住宿、吃饭,不都要钱?你就一千的本,倒腾一回也就能赚几十,还不够路上那点费用呢。”
周永强垂头丧气不说话,季鸿宾心里咯噔一下,真怕他不去了,“这样吧,我帮你承担车费,你再想办法凑点钱。”
这年头路上不太平,一个人揣着钱出门太危险,有个知根知底的照应,点小钱也值得。要不然季鸿宾还得专门雇个保镖,那费可就大得去了。
“谢谢季爷。”周永强挤出一抹笑,收了人家的车费,路上难免跑前忙后,但他早就习惯了。
季鸿宾抓起一把瓜子,边磕边说,“强子,你要实在想不到辙,我帮你出个主意咋样?”
“您说,我听着呢。”
“我家前院卖菜的李老板不是有钱吗?你们又是亲戚,找他借点。”
周永强心里发苦,说是亲戚,但实际上咋回事,他也是后来才搞清楚的。他老丈母娘和李哲母亲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闹了矛盾,据说如今又和好了,到底怎么个事他媳妇都说不清,他也不敢有太多指望。
“得了,今儿个就到这吧。”季鸿宾拍拍手上的瓜子皮,站起来伸伸懒腰,“你再抓点紧,磨磨唧唧我可真不带你了。”
季鸿宾骑着自行车回到家,敲了敲后院的门。
“谁啊?”院里传来一阵脆生生的嗓音。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