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一听,顿时沉默,许久才惨笑出声:“自是为借酒消愁。”
“借酒消愁?”
周策看他:“兄长遇到什么难事了?”
“难事?”
“哈哈!”
陈川一笑,摇头不语,反向看他,面露讶异。
只见周策一身白衣,一如当年黄鹤初见那般,虽然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也蓄起了五柳长须,但看来並不见衰老,也就三十余岁的模样,並且精气饱满,体格雄壮,与他截然不同。
这让陈川很是讶异。
当年他就任清河县令,躺平三年之后利用家族关係,成功升迁调离清河,最后更是升任至州府,在金陵陪都之中为官,开始了他宦海沉浮的生涯。
宦海沉浮,多少无奈,多少艰辛。
他虽出身陈氏,是传承久远的名门望族,世家大阀,但並非总领掌舵之人,只是其中一子罢了事实上,就是陈氏家主,在那六朝盘龙的金陵城中也不过平平。
所以,他的仕途並不顺利,诸多抱负不能施展,反而屡屡碰壁屡屡受挫,甚至失去心中至爱,最后更是被岁月消磨得心灰意冷,辞归故里,回到了金阳老家。
回到金阳,自往清河,阔別三十载,再登黄鹤楼,他已不再是当年那意气风发的世家公子,官场新秀,而是一个落魄老朽,甚至在家族之中都备受冷遇。
如此这般,再登黄鹤,见楼上留刻的东流逝水一词,顿时让他触景生情,借酒消愁,只为一醉。
人生如此,令人晞嘘!
反观周策,三十余载过去,看来还正当年。
陈川不解,他虽仕途不顺,饱受挫折而心衰气老,但岁月消磨也不可忽视,周策与他年龄相仿,当年黄鹤初会之时便已及冠,如今三十余载过去,应当也到五十知天命的年纪,怎么如今看来,还是壮年模样?
面对陈川自光,周策先是一愜,隨后便反应过来,说起自己的际遇:“小弟如今在黄山书院任职。”
“黄山书院?”
陈川喃喃一声,隨即恍然大悟,又是一阵沧然声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
也后悔了。
自己当年,或许不该离开,捨弃这清河逍遥,一头扎入金陵宦海之中,受那六朝之气倾轧消磨。
要是如周策一般,留在这清河县中,甚至投身那黄山书院,这际遇会不会有所不同?
时也,命也!
陈川摇了摇头,再向周策询问:“如今黄山书院的山长,还是叶云霄吗?”
周策点了点头:“是。”
“不亏是当年的文华榜首,万古云霄一羽毛!”
陈川喃喃一声,心中更是感嘆。
叶轩叶云霄,当年文祭三甲之首,后並未赴考科举,而是选择留任黄山,教书育人,不过数年便成为黄山书院山长,十几年耕耘桃李满天下,更是名动扬州的文坛大家,有“万古云霄一羽毛”之讚誉。
与他相比,自己更是不如。
看他这般模样,周策也不知如何言语,只能转开话题:“如今山神祭典已过,玄龄兄若无要事,那不妨与我到黄山书院,宋老县尉与黄神医他们如今也在书院教学授艺。”
“宋老县尉?”
陈川一证,面露错愣:“宋武?”
周策点了点头:“是!”
陈川顿时失声:“他还没死?”
周策:“...”
“咳咳!”
陈川也反应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晓,我知晓。”
周策点了点头:“宋氏武馆已经合入黄山书院,宋县尉更是老当益壮,卸去官职之后在书院专心传授武艺,为武院总教习,还有宝芝林的黄麒黄神医,如今也在书院授艺,玄龄兄不妨前去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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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川一阵沉默,隨后方才言语:“我没病!”
周策一笑:“无病强身,延年益寿。”
“延年益寿吗?”
陈川喃喃一声,眼神阵阵变化。
周策这般,他还能勉强接受。
可宋武,那就有些惊人了。
当年他赴任清河之时,宋武就已过天命之年,如今又三十余载过去,那应当已是一个年近百岁的耄老人。
此世神道为主,死后才得大修,生前无论文武,最多就是成就三境宗师,並且因为元气贫瘠,无外补充,多有內耗,哪怕宗师也很难久寿,尤其是武宗,年老必有暗伤爆发,修说耄,古稀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