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油灯光线下,那泥胎塑成的眼睛空洞无神,只余下岁月剥蚀的痕迹。
「它瞎了吗?还是……你的心瞎了?」
「你……」
黄明远一窒,满腔的怨毒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
「矿难死了人,你只看到『生意』上门,能宰肥羊。赵世昌请你去做法事,你只盘算着能捞多少油水,画几张糊弄鬼的符应付了事,何曾想过那矿下的亡魂?何曾想过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他们的怨,他们的不甘?!」
「我……」黄明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有力的辩驳。
「道法自然,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江辰的声音在破殿里显得异常清晰:「你被逐出茅山,或许有过不公,有过委屈。但这半生沉沦,画符敛财,苟且度日,是你自己选的『不争』?还是……你早已忘了何为『道』?」
「嗡——」
黄明远如遭雷击!
江辰这番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他尘封的记忆深处!
茅山脚下,恩师教诲,晨钟暮鼓,青灯黄卷……
少年时也曾热血沸腾,也曾立志济世度人!
是什幺时候开始,这些都被遗忘了?
是什幺时候开始,只剩下了腰间的「招财进宝」和铜钱的叮当声?
被逐出师门的怨恨、断腿的痛苦、世道的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