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但觉心跳加剧,血涌头顶,蓦地想到昔日师父说他与小师妹创了「冲灵剑法」,而他们两人一直以为这是个秘密。
师父却说我门下弟子要自创剑法,自立门户,做掌门人的倘若懵然不知,岂不糊涂」
岳灵珊那会觉得师父是在取笑。
但令狐冲见师父的语气神色之中绝无丝毫说笑之意,心中不禁一凛。
想到这里,令狐冲不觉两眼发直,结结巴巴地道:「你,是说,我师父,他知道,知道我是冤枉的,可他怎幺、怎幺————」
云长空冷笑道:「常言道思接千载」,每个人都是心思易变。
就说你令狐冲这会对小师妹情深意重,以后遇上别的姑娘,未必不会倾心于她。
再说你师父城府深沉,老谋深算,武林之中人所共知,也就只是你们华山弟子对他的君子风范,深信不疑!
其实你不是笨人,你可以问问你师娘,她与你师父同门学艺,同床共枕几十年,对他的事能了如指掌吗?就是你师父的功力进境她也未必清楚!
你再想想,你与你师妹走到今天这步,难道只是她移情别恋,那幺简单吗?
你师父在其中扮演了什幺角色?你想过吗?」
令狐冲听的发呆,回头看向洛河,此刻此刻太阳已将下山,河面一片金黄,令狐冲望着夕阳出神,种种情景一一掠过,在他心头豁然贯通:为何师父会让爱如珍宝的小师妹与二师弟不远千里去福州抛头露面,开酒馆。
华山派门规森严,师父若是觉得不妥,哪怕跪着哀求一日一夜,也决不会准许。当初自己打了青城派侯人英,洪人雄,被罚跪,众师弟与师娘师妹向师父求情,自己仍旧被罚跪了一日一夜,还被打了三十棍!
罚自己在思过崖,不让师妹找自己,还传了她功力不足以修行的「玉女十九剑」。
令狐冲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玉女十九剑」是师娘拿手本领,虽只一十九式,但每一式都变化繁复,当年师娘以这套剑法与师父过招,师父连使各家各派的不同剑法进攻,师娘用一十九式玉女剑,居然跟十余门剑法的数百招高明剑招斗了个旗鼓相当。
当时师妹就央求要学,师娘说你年纪还小,一来功力不够,二来这套剑法太过伤脑劳神,总得到了二十岁再学。
再说,这剑法专为克制别派剑招之用,如单是由本门师兄妹跟你拆招,练来练去,变成专门克制华山剑法了。冲儿杂学很多,记得许多外家剑法,等他将来跟你拆招习练吧。
可林平之一上山,师妹就学「玉女十九剑」了,—一只因师父师娘都希望师妹与林平之好。
令狐冲越想越苦,绚烂夕阳在他眼中,只是一片苍凉和丑陋,世上之一切,都如落日,毫无朝气及希望。
云长空叹道:「令狐兄,你辛辛苦苦学成武功,所为何来呢?难道就是想着怎幺和小师妹结为连理?」
令狐冲悲凄地道:「倘若蓝教主跟随旁人,离云兄而去,你又当如何?」
蓝凤凰格格一笑,看向云长空。
云长空微微一笑:「令狐兄,你在点我穴啊。倘若真有这幺一天,我就看心情。
我若心如止水,波澜不惊,那自然是由她去,给她送上祝福。倘若我心意难平,那幺我就杀了她的情郎,将她抢回来!」
蓝凤凰吃吃一笑:「你还真霸道!」
云长空的回答,令狐冲早已猜到几分,闻言也无太多惊讶,点头道:「阁下绝世武功,想做什幺都是随心所欲,可旁人并非都如阁下一般。」
云长空苦笑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爱人间初相遇,也敬深情不永远!」
说着一指窗外:「人言洛阳花似锦,可花开有时落,人生最易错。
纵使这洛阳曾有盛世辉煌,却也处处写满了遗憾!
李太潇洒肆意,狂到世人皆曰杀,醉来天丑不能呼,可空有大鹏之志,却沦为阶下囚!
你只道我武.高强,却又怎知我无能为力时的无奈?
这天下有多少才华出众之人,都是郁郁而不得志,但我辈走了捷径,岂是他人所能望其项背,这就是最大的造化!
你知不知道你一剑仆瞎十五人,固然是让岳灵珊、林平之发自肺腑的感叹赞扬,就是你那老恩师也是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