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水虽缓,却仍见舟楫往来。云长空到了开封,上岸到了一处大宅,朱墙黛瓦映晴空,这御街虽非以往,却仍见当年规制。
因为历代达官显贵聚居于此,也是「汴梁赵敏」昔日居所,云长空驻足良久,良久。
云长空想了很多,这男女之情,或许真的太过莫名其妙。
因为这里也是他第一次遇上性命之危的地方。
暮色将至,云长空才转身离开。
走在街道上,店铺鳞次栉比,伙计倚门吆喝,声穿街巷。他寻了家雅致酒楼,上楼临窗而坐,点了一壶汴梁酒、一碟杏仁酥。
因为在楼上俯瞰,可以看到街上攒动的人群,以及街上发生的任何事情,所以云长空总喜欢在最高的地方喝酒。
云长空杯酒下肚,便听踢达踢达,店里走上一个方巾斜戴,衣衫褴褛的书生,右手摇着一柄破扇。
小二瞧见,慌不迭地叫道:「啊哟,祖宗你又来啦!」
那书生笑骂道:「你嘴里叫祖宗,心里却骂老爷白吃,放心,今天老爷有钱。」
说着从袖里掏出一锭大银来,扔给小二。
小二一掂银子,笑嘻嘻笑道:「只要有钱,你就是我亲祖宗!」
书生两眼一翻道:「你个狗才,岂不闻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方为大丈夫!」
小二说道:「老三样吗?」
书生哼了一声,目光一转,打量了云长空一眼,说道:「与这位公子一样。」
慢步踱将过来,朝他一揖道:「这位公子,是在等朋友吗?」
云长空冷冷看了他一眼。
只见这人五十来岁年纪,焦黄面皮,一个酒糟鼻,双眼无神,疏疏落落的几根胡子,衣衿上一片油光,两只手伸了出来,十根手指甲中都是黑黑的污泥,真是一无是处,然而他却知道此人武功不凡。
尽管云长空没理他,这书生又道:「请问公子,鄙人能否坐这边,看看风景呢!」
云长空脸朝窗外,不再看他。只见汴水之上画舫往来,零星灯火亮起,晕开一片暖光,只觉这汴城虽历经变迁,却仍藏着深厚底蕴,混着酒香与市井烟火,让人沉醉其间。
这书生哈哈一笑,自顾自坐了下来,看向窗外,说道:「汴水悠悠映古都,州桥烟火胜蓬壶」。
这一句吟出,邻桌有几个儒衫文士,正在把酒临风,当即喝起彩来。
这时书生的汴梁酒、杏仁酥都摆了上来,书生斟了杯酒,品了一口道:「这汴酒清澈透明、窖香浓郁,绵甜净爽,可若无好器皿,那还真是糟蹋了!」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只翡翠杯,倒了一杯,这汴酒剔透爽净,翡翠新绿,二者一配,令人一瞧,就唇齿生津。
这书生端起酒杯,品了一口道:「北宋时,汴京酒楼林立,酒品繁多。据《张能臣酒名记》记载,当时矾楼的眉寿、和旨,任店的仙醪等酒品闻名遐迩。如今的汴酒继承了昔日酿酒传统,并不断创新……」
云长空眉间透出不耐之色,冷冷道:「我到这里是因为兴头,无需阁下给我科普这没用的!」
这书生笑道:「阁下虽然年纪尚轻,但气宇轩昂,神态间已大有展翅万里之势,不知高名大名,何方人氏,欲向何处呢?」
云长空见这书生定力好深,却也猜测他是有所为而来,说道:「在下姓赵,草字若明。」
他名满江湖,虽然知道这人有所为而来,却也报了一个假名。
书生微一沉吟,说道:「赵,百家姓中位列第一,如今又身处汴梁,今日虽无「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之盛,但你这个若字取的好啊。
若含「如、似」之意,既显温润谦和,又藏朦胧韵致的韵味。明为光明、清朗,给人一种正气兼具澄澈通透之态,与「若」搭配,更是柔中带正,刚柔相济。兄台取得好名字啊!」
云长空本就是根据「赵敏」取的假名字,谁知他这幺一解读,还大有深意了,拱手说道:「兄台谈吐不俗,未请教高姓大名。」
书生折扇一挥,笑道:「晚生姓祖,这名太过无礼,草字千秋,千秋者,百岁千秋之意。」
原来祖千秋,姓祖名宗,字千秋,他在云长空面前不敢报出祖宗的名字。
云长空一听这人名字,心想:「果然是他。」奇道:「你怎幺在这里,这时间你不该去找令狐冲吗?
祖千秋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我懂了,我懂了,哈哈,想不到你竟也知道我。」
云长空道:「你来找我,圣姑的人摆明是跟我干上了?」
祖千秋笑道:「干上言之过早,但跟上你的人,可不只是一路人马,嵩山派的人也到了开封。」
云长空微微颔首:「应该,那幺你来告诉我这些,是何用意呢?」
祖千秋道:「我是受人之托!」
云长空轻轻一「哦」,道:「受谁之托?」
祖千秋道:「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