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的?”梳辫子的女工眼睛一亮,“哎呦,还是工人同志呢!田雨,你可以啊!这不声不响的,就认识了这么一位好同学?”
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笑声和调侃声充满了小小的宿舍。
田雨被她们说得耳根子都烧起来了,心里又羞又急,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她跺了跺脚,拿起脸盆和毛巾,逃也似的冲向洗漱间。
“哎呀,不跟你们说了!我身上沾了雨水,得赶紧擦擦,头发也得洗洗,不然该感冒了!”
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宿舍里的姐妹们互相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
“瞧瞧,还不好意思了!”
“就是,肯定有情况!”
“轧钢厂的同志……下次咱们得看看,这位同志还送不送咱们的田同志回来。”
........
秦家村。
深秋的秦家村,黄土路上卷着干枯的落叶。秦二揣着手蹲在自家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林彩姑在一旁纳鞋底,针脚又密又急,像是心里揣着团火。
“哎,当家的,前儿天刘家那小子从城里回来,说的话你可听真了?”林彩姑停下针线,压低声音,“他说咱闺女淮茹,在轧钢厂顶了她男人的班,成了正儿八经的工人了!”
秦二吐出一口浓烟,眯着眼:“听得真真儿的!一个月小三十块呢!比咱俩在土里刨食一年挣得还多!”
现在村里面基本上都是在地里刨食,每次啊种地都是算工分,到年底结账。除了交的公粮,剩下的结合工分换成粮食才是自己的。现在村子里基本上都不会看到什么现钱。
这也是为什么城里工人如此吃香的原因,不仅有公家粮还有现钱。
林彩姑一拍大腿,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算计:“我就说嘛!东旭那短命鬼死了倒是好事!咱闺女现在可是吃商品粮的工人了!这身份,这工资,留在贾家守着那老婆子过,不是白白糟蹋了?”
“谁说不是呢!”秦二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站起身,背着手在院里踱步,“贾张氏那老虔婆,又刁又滑,肯定把着淮茹的工资。咱闺女,指定被拿捏得死死的。”
两口子对视一眼,心里打的算盘珠子噼啪响。他们这趟进城,目的明确:要么,说服秦淮茹改嫁。一个年轻、有正式工作的寡妇,在城里可是香饽饽,彩礼少不了,以后也能多贴补娘家,要么,就让秦淮茹每月固定给他们老两口生活费,这等于家里多了个稳定的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