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别忘了。”丁秋楠稍微放心,话也多了起来,“医务室你知道的,我一般都在。要是我不在,你就去……啊!”
丁春楠一下子列举了许多地方,生怕刘国栋在找自己的时候找不到自己,扑了个空。
刘国栋只是“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丁秋楠便不再提,转而说起些琐碎的事,比如医务室新来的药,食堂最近总做白菜,夜校可能要开新班……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刘国栋偶尔应一两声,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夜晚的路似乎变得很短。
很快,到了丁秋楠家所在的胡同口。刘国栋刹住车,单脚支地。丁秋楠跳下车,却站在他面前没有立刻离开。胡同里光线昏暗,只有远处一盏路灯投来模糊的光晕。
“我……我到了。”丁秋楠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
“进去吧,看着你进去。”刘国栋说。
丁秋楠点点头,往前挪了两步,又回头,眼里满是不舍:“那你……路上小心。别忘了你说的话。”
“忘不了。”刘国栋看着她,昏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快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丁秋楠又走近一步,忽然飞快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像受惊的小鸟一样,转身就往胡同里跑,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用力朝他挥了挥手,这才彻底跑进黑暗里,消失在院门后。
刘国栋抬手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软湿润的触感。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直到看见那扇院门后的灯光亮起。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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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
天光从仓库高处那扇积满灰尘的小气窗透进来,灰蒙蒙的,带着清晨特有的清冷。
崔大可是被冻醒的,也是被脑袋里那阵仿佛要炸开的钝痛给疼醒的。
他哼唧了一声,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僵了,硌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另一条腿还滑稽地搭在翻倒的条凳上。他挣扎着坐起身,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干得冒烟,带着浓重的酒臭和隔夜发酵的酸腐气。
“呃……嘶”他捂着头,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个小锤子在里面不停敲打。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对焦。